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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进荒无人烟的峡谷天空被石头充满,狰狞,阴暗给我们带来压力这时我注意到你的眼睛发亮表情漆黑。
你是谁?
你是我的朋友这个借口并不比石头可靠我们为什么来到一起?
在这之前我们都干过些什么?
有什么根据如此深长的峡谷足以使任何阴谋得逞我们分离开来。
我们的手势暧昧目光警惕。
何况我是谁我的脚步声如此恐怖,阴险我为什么不能对你突施袭击甚至,我为什么肯定不是另一类动物以牙齿或爪撕碎你,连同你的陌生天空迅速暗下来。
我们停在那里,如同紧张的石头疯狂地对峙着上升构成另一种峡谷,一触即发直到一只灰褐色的狼出现那两道暗绿的电流似的目光击穿并解救了我们。
我们被惊醒本能地跳起,并肩迎候攻击或许,只有在野兽面前我们才是同类,可信,相关,同一那条从峡谷深处窜出的狼悄然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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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收起大片的阳光,把我们深藏在谜语里。
我们就像蒸笼里那些裹着热气的包子,耐心地混淆着自己。
一场雾笼罩着把山变成暗礁,把荆棘变成花草。
我们小心地行走被雾碰得面目全非雾柔软,浓郁,像一种情感,把我们变得神秘我言辞坦白,态度明朗口袋里藏着雾。
一只白头翁从雾里经过,头发变得灰白历史和未来,所有的事物被雾裹着。
一部分文字拂去雾,把我们带进更深的雾里。
我们的思想被雾围困,目光敏锐而收缩我们的河流生长着雾然后用一生拨开雾,企图看清自己。
我们因为看不清雾里的自己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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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烟和茶杯放在石桌的左边。
阳光放在石桌的右边,仿佛桌面被削掉一半。
桌子下面淋着的阳光仿佛从桌面上漏下来我坐在桌前。
是谁把我从人群中抽出来?
如同把这块条石从山上抽出来把杯子里的水从河里抽出来?
把我们孤立在这里我坐在这个黄昏的院落仿佛被橙黄色桌面围困的一块紫斑,仿佛落在杯底的一片茶叶。
桌上的阳光渐渐扩大它削去的面积我藏在石桌下的影子都被它驱赶!
这个黄昏我把一支烟卷抽出来让它把裹着的黄昏解散我把一些烟从火上抽出来巴望它飘过院墙,被一个过路人或者一只鸟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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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像两片绿叶手上五支粉笔。
桃花盛开的时候,后院的腊梅落尽母亲去世的日子大旱无雨爱情的亩产三季欠收二十年前在瓜棚里第一次做爱和他遇险的时间如此吻合整个世界都被数字暗示和演算他的头上生长一丛丛火皱纹里有千年枯河的痕迹谁能测算寂寞的深度欲望的力度?
血液凉热紫茉莉背朝白昼,无法清点早晨涌入多少阳光。
百灵鸟在窗外歌唱;
为一次错误输掉一生的人,赢得一生的悔恨他的牙齿咬住月光,声音里响起铁器。
人生总有一扇门无法打开,手上的数字就是一串密码。
他押上祖父的遗产;
用情人指甲上的两个缺点,赎回他的前妻。
然后在三丈高的风口浪尖上豪赌儿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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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临街的店面从玻璃窗向外看:
两个姑娘坐在路边的槐树旁,一言不发。
像树上落下的两只雏鸟,像噪杂的人声传递过来的两个空隙我望着她们,目光和心境像回到静止的弦。
她们就这样很平常地坐着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她们离开,把静默带走把静默一样的空白带到树下来。
我继续看着觉得她们没有离去,似乎隐藏在槐树后面。
树上飘下两片很慢的叶子,仿佛她们最终没有忍住的语言我为她们说出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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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美人蕉。
是一个女人从容地摇着蒲扇,她的形体幻化在阳光和空虚背后。
美人蕉来自很古代的春天和我家茅庐的窗口现在,它大面积接受阳光风和楼体的阴影,仿佛一种很宽容的温柔。
美人蕉开放在城市和命运深处宛如一个女人放大的扇面扑打我。
美人蕉与城市和我仍隔着一片叶子。
感动和伤害我的不是它大幅度的温柔,是它温柔的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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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就像一阵飘起的灰尘落下去。
水位瓦解上升的礁石和船。
水草浮现它的手捉住落在水底的鱼和溺水者的快感(一些事物被低沉地推翻)一只水鸟跌入波谷的瞬间它的翅膀,翅膀挟紧的白光它一生都在下沉!
它把自己藏在一个晃动的鸟巢后面挡住我们的视线离天空和岸越来越远(我们在一些峰谷间不停地打滑,仿佛锯齿上的事物)傍晚时我站在堤坡上一滴液体溅到我的头上那是水花的天空,是一支雨或一颗鸟粪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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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像一只手把夜色抓住,然后一切开始迷途的人,在心里采集鬼火那女人意乱情迷,大风般激荡于深渊。
而我在夜色中挖一些坑,把自己和窃取的金子掩埋我们的心灵和四肢升起林子夜气在其中弥漫。
黑暗的光辉,死亡般的深沉给事物和我们的人生垫上底色,在掩盖中把我们的另一半公开。
这是一个剔去阳光的秘密,无比夸张的秘密。
夜色中行走的人戴着面巾的人,回到可怕的真实。
而在白昼阳光把我们金黄地遮掩其实,我并不准备暴露自己困难的是:
我不可避免的呼吸,像微弱的灯火把夜色的一角掀开我尴尬于半明半暗,辗转于人鬼之间。
而在这乌黑林立的时刻,只有天使的脸在红,像深夜的一朵烛火像玫瑰被灰尘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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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路上,我看到所剩无几的榆树,瘦削地站在冬天,乱线似的枯枝上高挑着几只旧时的麻雀如一些残叶。
而真正的残叶如同最后的贵族,不肯降落表达着自己的声音被寒风枯燥和单调的声音。
树顶摇晃着的鸟窝空洞,牢固,寄住着一种等待和一窝清冷的雏鸟似的晨光这是这棵榆树的大致情况我看着榆树,在想这时候在榆树看来,可能我也是一棵榆树,一棵低矮的行走着的榆树。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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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在阳台获得形状照见花盆里的木棉一点点枯萎(那挑在枝杈上的一场红雪呵)花叶飘然而下击打出落雪无声的忧伤我想起往日的院落群花灿烂,绿叶流淌飘摇的邻家少女与花朵争艳即使在墙角砖缝里紫茉莉,风青花也恣意怒放我凝望着这棵木棉在宿命的花盆里奄奄一息如美人垂死(事实上我们获得很多,是因为我们失去更多)我想起那个为我单恋的邻家姑娘也许此刻,她正和我一样独自站在某个阳台上而阳台是一个放大了的花盆而她可是另一棵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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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铁锹雄纠纠地站在那里,在布谷鸟的翅膀扇起的麦浪,那巨大翻滚的金光里,在牛羊杂沓的村庄和农舍前面在芨芨草覆盖的河岸上一把铁锹雄纠纠地站在那里,在木梁和土砖再也无法支撑的残垣断壁左侧,在推土机有力地轰击着推进着的堆满水泥沙浆的工地上一把铁锹雄纠纠地站在那里,在一天天升高的城市和工厂的栅栏外面,在火鸟一样的路灯和车灯照射着的飞速旋转的环城公路尽头一把铁锹雄纠纠地站在那里,在它参与缔造的这种悲凉情境,在有为和无为,在其中和局外在一个残酷而深入的自掘过程。
像一个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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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橙黄,圆润太阳一样降落在那里(它在哪里生长?
经过哪些风雨和路途)芒果作为一棵树的结果被传递到这个夏天在夏天的饥渴中刚刚开始如同阳光从太阳分裂最终到达,在我们的窗口和大地刚刚开始如同来到我们生活中的女人。
如同生死之间芒果很哲学地躺在那里丰硕,完美。
芒果永远是一次结果。
芒果永远不能成为结果(一个事物的结果永远为另一个事物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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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坐在这里?
在这个茶社的黄昏,浅斟低饮茶叶在水中呼吸活动,如一群鱼(一棵茶树死去,像一蓬雨停止在空中,茶叶生成如同一批鱼死去,鱼羹生成)是谁?
谁在围桌而坐频频端杯?
让溢出的茶水打湿桌上的节疤仿佛药液擦洗事物暗藏的伤痛(一棵无名树死去,茶桌生成如同一抔土死去,茶杯生成)(死亡是事物存在的前提还是事物的互换和再生)那么我们是谁,依靠着死亡而生存?
我们是一群鱼,树木,茶和所有享用过的事物是它们的另一种形态和活法那么现在,究竟是谁坐在这里在这个黄昏的茶社品茗究竟是谁品尝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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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峰占领瞬间。
屋宇我们的居住,被飞檐翘角柔软地提起,离天空更近我听到它的擦痛,听到大风一次次被割破的嘶鸣麋鹿的角,落向树顶的鸟高古的哲人在窗下点燃炊烟在屋顶的部分独自伤悲事物被它的尖端高举和触伤山峰,铁塔,挑起的灯都在风吹雷击之前,以很突出的方式出卖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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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疲乏于自身的沉重就把自己变成玩具熊来去活动他的脖子诗人的脖子从属于八面来风他部分地住在脖子上迷恋诗的灵敏和虚伪为世界失去了立场幸灾乐祸诗人另外的部分则充满自卑他垂头丧气地想象歪脖树的贵族脖子怀疑自己的套着项圈如日环蚀转动诗人的活动脖子无意背叛他的坚定的沉重他情愿无所适从让脖子周旋于身首分离的窘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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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源,一种温度从取暖器上积聚,散发充满茶杯,抽屉和窗纱的空隙温暖着荧光屏上的文字纸页和墙壁,那雪白的冷色让空气取暖,并等于空气如同我们的爱情,如同春天的某个事件灯光打亮这种温度打亮空气。
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壁画上的树木绿得发亮我们正在进行的交谈一台电脑与另一台电脑的距离象绒毛一样温柔而蓝光闪闪我们迎着光亮,成为夜晚的一种体温现代物质温暖和照耀着我们如同这个夜晚,被白炽灯和取暖器瓦解,构建生活对我们的改变,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如同这样的夜晚,我们仍在心里收藏着一件过冬的棉袄一盏入夜的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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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把夜留在稿纸上独自逃走(这个夜晚黑得像火柴头)诗人来到早晨两眼漆黑(他后悔昨夜没设置一点月光)事实上这时候阳光正夸张着爱情、诗和我们的罪过(也许第一个发现太阳的人是个盲人)诗人紫茉莉一样站在阳光之外对自己说谎然后自卑地沉默直到诗人毫无指望像个归狱的逃犯回到夜晚那个火柴头已成灰色诗人一面想象自己的呼救声一面玩味无家可归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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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阵展开数字也喷发火药味一群人身居本土,心怀仇恨手里布满枪林弹雨世界在离别战争的地方波澜不起远来的英雄、斗士和美女卷动于昏天黑地目光如刃,快意杀人你梅花皇后心机暗藏于险象丛生野心家西泽侧身而立对世界保留一半火光在你额头的两岸或明或灭这个世界从来是每个人的必争之地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竟使胜负不成问题至此,战争进入本意寂寞和无家可归的灵魂满怀嫉愤与自己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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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身在何处在我走来的世界地老天荒,风以蝙蝠的形态低回时辰到了。
我环顾藤蔓和蛛网泛滥的荒凉说我走了这声音就变得恍惚迷离世界围向我,使我的想象遥远我看到日光和尘土如烟涌起这个世界失去了倾向晕眩于八面来风我带着隔世的陌生或明或暗地飘忽身在何处此时何时那在我面前虚假地晃动始乱终弃我的到底是谁我的目光倦于诱惑,心灵倦于回忆世界终于无可回避在我的面前,路摆来荡去路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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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浓厚得像驼绒在你的乳峰上起伏这使我相信:
我们都在和下一个人重复上一次的格局我们有过同样的好时光那时太阳如赤练蛇如火狐闪动于我们的亲密这种事情像呼吸一样古老和重要也像呼吸一样促速我们无可指责相信太阳是一扇滑落的天空如你女妖般的风情都将黯于暮色为一生准备几个太阳适应人生多情的软弱我们淡笑如水表明离开阳光不再为温暖羞愧并且诚恳地说起或沉默使往事显得虚假和无足轻重生活原是丢丢拣拣的事情假如因为太阳惋惜扔掉的每一颗纽扣说明我们已经无能为力换句话说:
太阳正在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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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是我们共同的埂上的风摇曳着轻轻寒泠我说,就是你,就是你可是栅栏四处,夜色茫然难道心曾经获得答词岁月从来孤独而沉闷太早太迟太难相逢过于相似总是非悔即恨那么又何必相问越是不敢认真的谁又能够不认真那里,长庚星无意炫耀矢志不移忠诚并不困难可是为谁和谁值得忠诚摆脱才能安宁,冲动所以深沉谁会因为一颗行星的迟疑哪怕稍微等等生活并不相信寒噤敢于渴望也敢于走去即使走向坟墓又有什么让沉重和痛苦一同埋藏吧真情会被辱骂成鬼火鬼火也是生命暗夜的星辰季节是我们共同的风正是一段比埂更长的象征既然就是你,就是你爱就是权利和崇高,应该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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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泪水留待明天去流吧亲爱的,在这个黄昏在这个痛苦被窗帘染成淡蓝的窗下,允许我爱你允许我的晚饭花在风中开放我走过很多路,独身一人多少春天在我的路上丧失我一无所有,只为你带来了残破的诗句和夕阳般暗淡的热情亲爱的,我别无他求让我爱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像一个疲倦的浪人爱着一片村落像一张白纸爱着唯一的图案我的爱情是一种意境是一双泪水迷蒙的眼睛是穿过地狱和樊篱的诗句它在我的黄昏幽蓝如焰地展开想象无数夜晚,打开你生动如歌的梦境窗台上的月光明亮你的忧郁桌上的杯子焐热你美丽的想象使我感动不已亲爱的,爱情是一种痛苦的活力。
我别无他求允许我爱你,允许我的心灵为你变得辉煌,深重和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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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胡须寂静,忧伤丰富的雨低垂灵魂的触角跟随弯曲的风向和时间在某个深度停留,变换颜色使我和背景的关系深奥这是唯一数说不清的事物在夜晚,苍老的火纠结颤动,我的指尺测量黑暗的面积那日夜呜咽的声音波动挽联生命的遗产无可抗拒割不断的根联结远去的和将来的人类使我面色苍白,散发荒原和遗书的气息为具体的瀑布遮没我在黎明的梦境更换情人她们是面部清洁的人类我深知:
除了缺点的部分黯淡纷乱的光束在她们全身蔓延我在丛林中无路可走如逃窜的蜘蛛制造日益严重的局势。
我的网面,为灰尘所模糊为重量所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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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死亡相互模仿如在世的日子最后的时刻,我的手掌松开。
疲倦的果实闭拢伤口像一片灯火,脱落下来在雨水垂挂的窗前老树深黯芭蕉的擦痕,经过流萤的一生我一生信奉死亡死亡的哀伤使你的妻子多么美丽那些带露的花朵和翅膀在月光下收拢楚楚动人亲爱的人,你爱上他们的那一刻就心如刀绞那些弱不禁风的雨滴和花朵威胁你所有实在的东西使你满含泪水当那些疲劳的地鼠,那些粗胳膊的掘墓人回到他们低矮的茅棚他们诅咒生活也诅咒死亡。
我听到锋利的铁锹在暗夜收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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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这样的时刻。
我们被一幅画或一个眼神所击中泪水满盈。
在暗示深处我们靠近城墙,点燃苍老的篝火。
这是全部意志的核心我们看着潮湿的夜晚和食物在焚烧,断枝上残剩的果实,某个远在的女人在火中令人感动在真实的海滩遗址,这一切并不存在。
我们制造着这一切并置身其中。
倾听海水的声音月光,夜气在佛寺的远影飘浮。
我们残烬般死去占据一部分废墟这是一个偶然的时刻。
仿佛一堵颓废的墙被流星击穿,到达自己的全部历史和根底到达事物潜在深刻的意境,哑口无言这种时候,我弄清自己是一个独坐长夜的诗人,苍凉的诗人泪水使我懂事语言使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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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潜水面上穿过千年被溶蚀的时间,瞭望自己谁曾获得如此巨大的空虚不同的时代在我心里转换在迅速的消亡中发育在无声的坍塌中成形我的空虚如此实在,完美仿佛一颗巨大病痛的果实石头被悬挂和孤立起来石头的王国,没有一根被称作砥柱的那种东西尖锐的世界内化我在石头上建立牙齿,咬啮自己古老的黑暗给空虚以颜色那先天细致的水弥漫于岩层内部,把空虚变成液态,变成一场空洞无形的雨谁勇敢地深入内心揭示这亘古深奥的秘密滴泉经过石头,获得形状一点点洗去石头上的声音那些以钟乳为名的石头呵当我以石相击,空虚被丧钟的声音巨大地饱满地鼓起我的空虚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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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升起,坟墓一样庄严洪亮的钟声一次次敲落我我只能在落叶上建造驿站以一生完成一次飘零门前的树一天天长高这些日子,那些吝啬的新娘残忍地宴请我。
我坐在轮椅上用手帕擦拭流汗的思想一些词句的颜色干椒似的表现出它们的年龄生活解释着自身的迅速沉寂。
我在黎明种植桃花关于花朵的想象仿佛窗帘打开把我置放在一种临照状态暮色潮水般涌向钟楼的尖顶。
钟声如蝗如雨比哭泣更残忍的音乐呵飘飘落叶凋零我。
这些橙黄的叶子没有一片已经枯萎钟声。
我连钟声都来不及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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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是一口下漩的深潭我们为了摸底而失足一生就在里面挣扎打漩女人接受我们的一朵玫瑰就送给了我们一朵同样的玫瑰我们牢记这个法则把棕子,啤酒塞在她们手上欣赏她们的羞怯在夜晚,我们搂抱水分充足的野鸡品尝它们,倾听羽毛落地的声音我们把光传授到她们的脸上把风暴带进她们体内然后罪恶地解救她们我的手如同活动的香蕉把芬芳散发给五个女人我掌握她们的冲突和眼泪但我已悲惨地在她们身上布下根须缺一不可我们的女人,我们就是这样爱她们然后在某次战争中我们躺在森林里,面对死亡咀嚼草莓和他们的滋味我们不知道她们是否美丽如初当我们斜背行囊在阳光,树木和坟墓之间游走就相信她们已经原谅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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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纯净。
月光在树林细碎暗蓝。
一颗紧张的果实一片叶子坠落,整个树林听到疼痛的声音古老的诗人在林中唱晚在月下宿露而眠拖延时间的老藤,摆脱季节的动作花串如雨,风传递树的语言在那个夏天,我已被仇恨烧成灰烬意志荒凉,斧子的锋芒闪烁在我众多的伤口中,有一条和赤练蛇如此接近明亮的山石吐满露珠猫头鹰,那压向枝头的黑暗高高提升的牡丹。
窸窣的野猫滴泉般弄响我的梦境我必须和这个夜晚和解我必须接过古老的琴弦歌唱昆虫般歌唱。
我必须雨水似地拥抱这野地密林(诗人呵,只有罪孽深重的人逼近死亡的人,才懂得你多么深情)风吹草动。
月光如雾涌来谁的腰背流动萤火谁的心灵披枝挂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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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古代的雪花,击打羽毛,烛光和镜面树枝模糊起来为某个晴天高挑一场雨水(如今,已经没有那种梅花停留在这个季节清瘦你的表妹)光在敞开的窗上扇动仿佛无法肯定的心思在雪中,一些情景被掩埋一些情景迅速地变幻令我们对生活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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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一样疼痛礁石一样黑暗诗人在午夜回到潮湿的船舱阴冷的风熄灭灯盏,撕扯船帆他的妻子离家出走他的父亲面临死亡诗人,最后保留的果实暗蓝的伤口在枯枝上划亮闪电(亲人哪,让我独自言语让我揩去血和汗水送你们在我的伤口上启程)食物一样古老悬崖一样孤立诗人的住所对应教堂的尖顶门前的台阶上落叶如鸽子打旋(亲人哪,让我用宽大的袍子为你拂去尘灰。
让我歌唱着译解高悬的钟声为你痛苦的心灵作答)门窗在风中叮当触摸夜气,旅馆的墙壁诗人,他听到兄弟的沉默他听到母亲深涵似的呜咽(亲人哪,让我留下来陪伴你们。
我始终一无所有只有泪水,我的源泉为你们无声地弥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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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把天空带到这里并照亮它的深度。
明朗的山体那高大的云朵,在空中悬浮老桥拉开天空的跨度。
桥上的少女风姿绰约,千年前就在天上荡漾。
她是造化传来的一道秋波天空被美丽地收集,汇聚在一次反照中,世界得到了矫正在这里,只有综合,没有虚拟如同只有存在,没有意义船只漂在空中。
船篙挑破云层,让一切都激动起来女人般柔软的水草,垂柳沿着阳光一样的根须抵达天空使天空生根。
一条鲲鱼的眼睛照亮神秘,并使神秘更加深遽天空和神话一起被传递到这里真实的虚幻和虚幻的真实都无与伦比。
如同事物的背景和背景的事物都尽善尽美竹林的声音密集地拥挤细碎着这片宁静。
一些鸟离去一些鸟归来。
高悬的羽翼在天空开满花朵。
而我在这最后的水面上,俯视这片最低的天空一种惊骇和痛苦,使我溺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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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面对餐桌撒谎把呼吸藏在山水之间乌鸦落满黑板,鸣响翅膀的声音榆树的声音在桌上,两张纸变成电话语言秘密地起飞这纸页,春天的皮肤放荡地燃烧你不知道日光灯,那只粉蛾从哪个缝隙出走而你的心情变成什么形状你已猛然间把一颗种子撕裂把血涂在我的脸上时间汽球似地灌满云雾在诗人的炎症里飘动滴泉,那个别的星,液体的星叮当作响这时,那些不同名字的草来到传达室粗糙的手上一只孤雁的目光,胆怯的河流在信封上栖落我该怎样取出胆囊的石头或者,从哪个窗口投出语言不带擦伤这一刻,你花园的景色老得令人心疼。
我被迫扔下镰刀青草于是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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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墨色的瓶子被河流抛弃躺在河滩上。
瓶口紧闭我走近瓶子。
凝视瓶子这是一只魔瓶,深藏罪恶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物像一条浮游的桥传递隔世的秘密?
或者这是一次海难漂来的遗迹阳光在瓶口上旋转进入瓶子内部,光线变得深黯(瓶子隐藏我们的企图,打亮我们内心与生俱来的神秘)也许这只是一个空洞的瓶子打开瓶口,什么也没发生也许事情并不简单瓶子未及触动,这个黄昏和一个人的命运就会被改变瓶子原样地躺在那里,深不可测(我们无法知道和解释一只瓶子只有用经验和智慧加工出更多的瓶子)我理解这种困难:
因为我就是被这样制造的一只瓶子此刻正墨色地站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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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拔地而起,生动展开树覆盖下来。
你想你的祖先曾在哪个枝头跳跃第一片火焰从哪片叶子上提升树使你相信:
你就是一种果实而真实的果实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动物密集,饱满的乳头那些果实,被凝聚着的雨水接近我们血液的颜色树枝穿过不同的季节花串在春天垂挂下来当你早晨在树林里行走,呼吸树木你肯定为你活着感动。
你肯定对一棵树怀抱昆虫般的感情鸟类的感情。
树的触须伸进每个角落至今,我们仍是披枝挂叶的人无论你在哪条路上流浪多么长久地流浪,一生都在围绕一棵树旋转树最使你想到根想到一些使你心里扎实的事情你不知道为什么疲竭的时候会停下来,对一棵树流泪像那些蜿蜒的树胶而当某个时刻,树的巨大伤口深陷,或是一棵树轰然倒地你首先会感到丧痛你必然为斧子沉重为树的宽大的沉默沉重这是因为,树作为我们的天空和土地树是这世上唯一可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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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谁更像一棵竹子我和这个城市?
相同的是挤在有限的土地上提举着自己。
盘根错节被堂皇的钢铁和水泥笼罩被客居的虚伪和倦怠伤害(我们正学会接受与和解并逐渐依赖这一切)这个城市和我,谁更像一棵竹子?
不同的是这个城市越来越像我而我越来越不像一棵竹子另外这个城市比我更浅薄和虚弱而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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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撒旦的五指集中了所有的黑暗,瓦脊般覆盖我的天空我深入劫掠的核心。
如饥似渴救星般的药物光芒四射在一个没有四季的悬崖上我为自己举行天葬,从此一去不回我的妻子,手术刀削弱她的那天一直满含泪水。
红颜薄命她浇灌自己,坚持在黑暗中不肯枯萎(在终年没有天窗的地方我们无法看见上帝)时辰既定。
天空分别伸出五支流星第一支临照我的母亲,那个油尽灯枯的女人。
在一个早晨她沉默了鸡鸣般的吵骂搓衣板上的水,在我心里淋滴至今然后是我父亲。
清明的时候我把诗稿当冥币焚烧。
思念如醉一次次拨打电话,可是墓地无人接听我只听到天火熊熊走动的声音(一些丧失把我们变成神如同一些获得把我们变成鬼)水系派生出五条河流,洪汛穿过苦难的土地,在一片水域汇聚混淆了终结和开始。
这是一种轮回我的儿子使我心如刀绞人之花朵,涂满我的斑斑血泪儿子,我的怜悯橡皮一样擦拭你命运的错误,我仅有这洪荒泛滥的慈情!
让我们希望虽然,缠绕的河流循环往复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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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子里,剩在那里的两只鸭趾,似乎踩了我一下碰到了我躺在那里的疼痛我重新面对烤鸭,被我虚构的烤鸭,感到浑身着火我的胃张开池塘,胃液注满池水,生长鸭子浮萍似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在悼念这只鸭子,还是渴望另一只鸭子。
残留的鸭趾走过盘子和自己的尸骨,支撑在上面的是我的体重。
我觉得我就像软弱的波浪,被鸭趾抓住和推动,不能被自己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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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夜晚。
紫茉莉和猫头鹰的翅膀一层层打开我的阴谋。
我应运而生悄然而至,制造事端和灾祸。
我听到来自四面的敌意和诅咒。
这是在世界和我的另一面是谁把我变成监狱一样集中了所有罪恶?
明灭的鬼火为谁引路?
黑暗的养育和庇护,把我的根植入夜晚深处。
在岔路口耀眼的阳光刺伤我。
我的兄弟:
在白天做鬼,在夜晚做人。
令我惶愧和尊重我菩萨心肠的老母亲教我热泪横流!
这是在十年之后,黑暗放纵和囚禁着我。
如何超生和归去?
关山重重危机处处万难解脱,万劫不复一只山猫目光荧荧,它可知道我弃之不去的罪孽和污浊将在哪里洗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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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不打开手机对这个世界敞开听觉可我等候的是它的沉默我的亲人和敌人,都在声音之外行走。
风口浪尖山川交错。
巨大的彗光,尾随和横扫着我们它的呼啸从容不迫!
我必须知道今夜没有火灾没有朋友忽然被捕我千里之外的儿子,正在灯下读书;
那个过路人没在斑马线上死去这个世界让我牵肠挂肚我必须捕捉它的呼救又怕手机响起如夜半敲户这就是为什么换电池的那一刻,我总担心有未接电话;
为什么我每接一个电话,开始总是声音发虚,手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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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走进我的屋子亲情一样胁迫和劫持我深奥的枪管如同芒刺抵在我背后。
它的锈蚀尾毛般落尽,被我身体接收,成为骨骼的一部分我的门窗前枪声大作我把阳光,风声和花气附带地扣在准星上,如同刀子和肉体紧紧咬着我的屋里住着上帝和亲人他们依次站在台阶上看到我的额头裹着硝烟,我的眼里热泪盈眶我的恕饶就是紧咬的牙齿松开一条缝,让仇恨呼吸如同搬开一块石头让一座山生长。
黄昏前我放下枪。
是谁把更多背朝我们的事物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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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佛纳斯城堡逼近鬼火似的灯烛,夜的核心我们被自己叩击被一种声音和尾巴一样跟在它后面的寂静惊醒也许,它本来就在我的门上隐藏,在这个夜晚被忽然敲响。
如同深埋的土豆被锹挖掘。
血光照亮深夜,这井一样沦陷的夜啊!
殿堂展开神被劫持。
我被召回放胆纵欲,舍生忘死今夜,我的门锁被永远撬开门扇,谁的衣袍抖动着我的惧怕和忏悔从此在最荒无人烟的地方我的门无风自开我们被一个声音,被一个新的锁孔打开和关闭如同一首诗被诗眼拯救海洋和雨水来临洗不去隐蔽在我们某个地方的一点阳光和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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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座雪山上,那唯一动弹的黑鸟的眼睛究竟看到了什么?
它是否看到了事物被黑暗一次次抵制了的特征被大风一阵阵移动着的明亮天空坚硬。
雪花像落到地面的视线,花梗被牢牢地冻僵这时候,谁在羊角里午睡谁像凌乱的山峰向下滑落一些光像蜘蛛在雪地的边缘结网鸟群飞来,漫过岩石和天空把山峦冲得赤裸。
而田纳西州的那只著名的坛子,至今置放在山顶上君临四界。
原野向它涌起,不再荒凉。
那只黑鸟是否第二十次看到灵魂像果壳一样开裂?
真理像它本身一样孤独?
而我们如何像梨子细向梨柄那样,走向纯粹我们的凄凉?
人不过是个片断。
那个弹蓝色吉他的人用声音点燃葡萄酒,书籍和面包那金色阳光中的女人用裙裾用生命解体的丰盈焚烧我们。
谁漂浮在论点中谁整夜忍受我们的思想理性主义者整理帽子,他理念的一部分。
在秩序的轮廓中不断消亡的尘世,我们的今天和明天都张着相似的翅膀那只黑鸟代替我们凝视在二十座大雪抚摸的雪山上山风连绵,雪还在下着在这种透明的寒冷中,是黑鸟的目光引诱我深入,停止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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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波浪覆盖在海面上大海从四面围来。
陆地一步步退却,椰树林石头一步步退却,在这里构筑起最后的阵地(这是一艘不肯走开的船)我看到大海就会想到精卫的无奈。
石子一次次投下去,又被海潮一次次扔上来,散落在那里评点着大海无敌的威力可是谁能相信这样的逻辑岛呵!
正是海潮的猛削把它变得硬铮,傲气大美悲壮(这是大海唯一解决不了的事件)我从千里之外赶来,和它一起站在风浪飘摇的核心一动不动!
我被一种孤独感动得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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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悄悄升起,仿佛一棵地下生长的大树仿佛我们粗大的根。
井边的人,那千年的渴饮者都是它哺育和外在的叶子谁能把一口井填塞江河枯竭。
井空阔起来从大地深处过滤血液一场清洁的雨积蓄在那里源源不断。
在早晨那些如花的女人围在井旁衣袖高卷,像一群戏水的鱼。
她们的额头流着汗,白晰的膀臂裸露井水的另一种颜色井仿佛来自地球那边阳光也无法揭示这种深度它秘密通向我们的内心我的诗句一次次接近井底变得空灵而深奥井至今围拢和深藏着风沙吹过,我们的呼吸都不再清白。
井像一根连接静脉的插管,为我们的病患一点点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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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囚禁了黑暗并给黑暗以形状如同爱情,被对象局限并在对象的围歼中获得具体的形态。
这时候手机响起一个女人变成声音进入房间进入自身的形象在这个房间,夜晚的形状因为这次声音的加入就出现改变。
这时候一对情人通过声音的藤蔓在房间交织恩怨使它符合自身的规定在无数夜晚发生的爱情,因为这次声音的加入才保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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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在月光里,如经过雪地去跟月亮约会(她藏在月光像藏在她的皮肤里)最渴望月光的不是她的情人是影子,光亮带给它生机天上都是月光,却模模糊糊地上只是影子,却清清楚楚她一直走到和月亮分手(她像一件透明的风衣绕到月光背后)最喜欢影子的不是她的情人,是她自己她和影子被黑夜缝在一起周围都是影子,却隐隐约约夜晚没有月光,却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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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花回到木质,追随花朵的颜色和形态,来到花店房间。
它在花朵之后盛开木质的牡丹,蔷薇和郁金香瓦解季节,在整个世界放射春天和我们的意念是我们的意念生长花朵和一切美丽。
我们在房间和花店之前,先于花朵到来木花模仿着我们,代表一种意念的真实和前置木花和所有的花朵同时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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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忽然收缩,像一张高举的网。
空间消失我们沉在水底的珊瑚和鱼挤到一起,无法呼吸这是以三倍的速度演奏一首哀乐的情景。
我们的情感被拉上水面,眼眶里已换成快乐的泪水就这样,一首乐曲的品质被速度改变,销毁如同一个女人,一棵茼蒿菜提前在春天衰老和腐烂一条牛的矜持在跑车一样的飞奔中丧失殆尽不再是哀乐的乐曲麻雀一样鸣叫着穿过,让我们更加悲哀。
我相信我们就是这支变调的曲子在一种迅速的推动中几乎来不及坚守和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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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刚开始的时候你随没站稳的阳光摇晃了一下就成了歪脖树永远处于一种临风状态成为一种危险换句话说世界作为一种普遍的倾向再也没有背景以外的意义你满意于此相信阳光也是这样偏斜但叶子不如你的想象它随风飘起显示季节的指向这种背叛倒是深化了你使你极有形象也更加执意在早晨,一个诗人的帽子被你碰歪了这多少给了他一种角度但由此他将孤独难为四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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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灾难性的姿势就是当你上衣的一颗纽扣脱落你的姐姐或妻子找来针线就着衣服,为你穿针引线她紧贴着你,像一件温软的毛衣,像女人本身你不知道她鸽子似地嘀咕些什么,你的嗅觉充满麻油和体香,你被浸泡溶化,被逼得不敢呼吸而她的呼吸,她的头发滑下来,像一场亲密的风暴越过你全面敞开的防线使你的纽扣面临彻底脱落的危险。
你凝神屏息全身僵硬得像根柴禾,任凭她的针线把你缓慢地穿刺反复地缠绕。
你像一个受尽折磨的犯人,只盼着早点被赦免。
这时她轻声嗅一下鼻子,收回即将滑落的一点鼻液。
然后扎进你的怀里,用牙齿咬断打结的线头。
你被咬得痛彻心肺,直想嗥叫当她抬起头,你终于透过气来,竟是浑身大汗你感到你像一个孩子被谁从敞开的衣襟领出去迟迟不能回返。
或者你就像那颗纽扣,无论怎样挣脱始终被一根线紧紧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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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在早晨醒来怒气冲冲,决定杀死自己诗人紧闭门窗系领带和喝咖啡考虑利用领带死得圆满结实还是跳进咖啡里死得深不见底(诗人胡须里潜伏的神情丧天害理)诗人失身于仇恨像阴阳人似的抵触自己他以灵魂为屠场自裁自杀企图以死为生从生死自觉里选择诗意实际上,生活就是出卖生机这具有自我纯粹的意义诗人带着生命的残酷热情精心为自己掘墓这使他生于诗行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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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种子在你的眼角沉默到黄昏已在心脏长成大树水手在码头坐等潮水想着妻子的阵痛,在心里难产面部带伤的人带着雨搭走过一颗眼泪是一道下垂的目光为怜惜一种表情,忍泪十年我相信一颗泪水够渔夫一生打鱼晒网有哪一句诗能为砂石的水分引流黄昏前,一个女人决定陪一个诗人流泪这又能怎样?
当我在窗下被你汪汪的汲水声惊醒至今分不清雨和窗帘的厚度我永远等待眼泪那迅速倒长的树,开出枝叶的白光我永远有泪难流。
蚯蚓在泥土里爬满空虚的线条雨,这疯长的液体森林把我变成地下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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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的山峰和河流开始平静为风散碎的灰沙,夜的动作飘落下来覆盖道路今夜,有一架缓慢的风车跟在风的后面吱吱作响,卷动寂静的路面和忧愁走得太久,我已不知为什么而来。
疲倦的背景山山水水早年那片草地,留在我的面部颜色灰黄显示秋风经过的凌乱夜空那片残月使我的目光露水飘动唯一的方向已被来路肯定一片苍老的灰尘以晃动表示不安,似乎我的任何痛苦都与路途有关我的一生都在逃离尽头这使我走向最坏的情景一棵老橡树倒在地上七片叶子生动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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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照耀和杀伤我们用时三年,我们不停地搬运心脏里的铀安全地卸去了蓝光闪闪在一次叛变中,金盏花谋害了大片的阳光和云朵迎候它们一生的雨季这时候,一个女人用剪刀一片片剪裁玻璃她淹没在碎片之间的河川里然后在三个镜片上水鬼上岸今天早上,命运的君主凌驾于爱情之上,我看到殿堂前巍峨的阳光血流成河起伏的鸟群鸣叫如雨在十字路口,我埋葬一具女尸然后把她在痛苦中分娩的灵魂,装进口袋里当滑坡的冰山成为另一座山体,谁又能够挽回谁将披戴救生圈的枷锁在泪水上终年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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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响起的时候女人在干什么她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在床上在厨房里,在镜子里受到雷击,万念俱灰在这以后她们回到各自的领地回到她们远在雷声之外的岛上收藏裙裾上粗鲁的火的颜色,乌云和雨女人是这么回事她们在雷声到来之前把避雷针或称引雷针插在她们烧焦的洞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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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漂浮荒山,驿站和苍榆谁追问那落叶,那飘摇隔世的声音一颗不瞑的灵魂在夜晚开放人的花朵百年灵芝,在我的洞穴隐姓埋名我的狐妖,我的花神,我的蛇精这时夜深人静,烛火暗黄你把窸窸窣窣的音乐,那场温柔胆怯的雨,珠帘般悬挂在我的梦境百年前,一颗花露汇成潜流猩红的血液漫过桥梁,山道和女人的嘴唇。
在骸骨飘动的烟雾里等我在乳白的阴谋里等我我的情人,我的姐妹我就是那个情深意切的人备受捉弄的人,心慈手软,艰苦修行我的额头吐露迷人的晦气,阳光照不到我的庐顶。
可是得救的一生需要偿还多少债务救人自救,无果有因祖父离去的时候,留下春天,纸和铜镜在门口,我一手持花,一手画符辗转于水深火热寸步必死的困境星辰下,谁家的窗帘无风飘拂百年人妖在故事外面行走邪恶的牡丹打湿所有土壤和屋宇我的精灵,我已身不由己,无可挽回这时,雷电和鬼火同时熄灭我听到你百年后的哭泣,如歌的哭泣听你说时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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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你抚摸着我在我的千年物器上在我腐朽的心灵种植阳光般颤抖的指纹。
这时你是否听到手背上的声音是否留意树荫移动着我们的前途杉树林,那密集的根须抓牢田亩如贪婪的鹰爪攫紧食物在林子对面,一双失败的手最后松开。
飞扬的火烬照亮生命最黑暗的部分,照亮死亡的直率和残忍教人不敢正视你的指纹的叶子开遍我的生命把我变成丰富的树,变成林子当世上最痛苦的文字拥挤灵堂你的手,那动荡的枝条将屈服于怎样的一种僵硬我永远无法相信死亡相信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只相信:
如果你今晚死去我一生都会泣不成声停止的手,被土地收藏的根须从树荫的两极逼来(我们只能固执地晃动指尖触碰着某些事物,留下更多的事物在终将松脱的世界在呼救的对象中,把握测量株距的感受)而你的抚摸仍如阳光温柔在指痕照亮的地方为我来日埋下病痛的种子我看到:
一只紧张的手带走自己而一片林子将经历千年枯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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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的萤火,大段大段地黑暗你,焚烧你在你伤痛的心情明灭。
这时你活动手影,有些锐利的指尖抵达你,有些正在途中穿行你的诗歌被置弃在餐桌上在整齐的月饼下面他们称你为诗人为你提供酒和口水落日前,你与一种鞋跟对坐峡谷訇然展开。
峡谷险峻月光打亮椅背的时候爱情在钢窗下私语在围抱的幻想中失去一切老宅深藏的灯火,女人呈献的秘密,灼痛你的记忆痛苦是一种有力的生活断枝的声音,晚风潜伏的寂静一次次接近你,把你逼向角落天空亲切起来。
在那里蜘蛛从容地编织灰尘如同你在月光的核心被很多线条牵连,如同喷泉沐浴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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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漂流。
海面打开洁白的莲花,耀眼的棉田山在海下面流泪在迅速的泪水中化为虚无我在冰山,那割裂的冬天移动是什么在往日成形冰山涌起,固执的线条抓牢我最初的春天被最后葬送海水割碎千山万壑断崖沉浮。
白色的船队驶过轰轰隆隆的海葬呵阳光下的海水使生铁温柔这一次埋葬的是我在销解中还原。
那些坚硬的化石在珊瑚丛中复活成为新生的种族。
断崖深入海底,落成另外的礁丛只是雪莲,冰雪养育的精灵我残酷供奉的花朵你将在哪片土壤生根也许此刻,我纯净的泪水全部为你在流那一座座远去的冰山那一片片飘逝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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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九月,在我们的目光和心情开始变凉的那种月份的一个黄昏我穿过井一样深暗的巷子来到巷口,就看到天边猛烈燃烧着一片白光堆积的闪电,排山倒海的锋芒使我丧魂落魄你一生也没见过那样的太阳肯定没有。
你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你肯定感到头晕目眩,痛不欲生感到一种愤怒,疼痛,死去活来那夕阳,那地狱出口处的光亮使街道看上去无比阴暗晃动的人群就像动作古怪的幽灵就像呼啸的大火中一堆回炉的废铁我,一张毫无准备的底片忽然曝光某个秘密隐藏的夜晚白光闪烁那个雨天,桥头,那封十年送达的家书,白光闪烁我不知道那光将怎样消失我将怎样生还就在我低头的那一刻,忽然双目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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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只鸿你的思想升高。
譬如在岩石上看到一只栖息的鸿你感到整个山都在提升鸿站在那里站在需要我们仰望的高度照射我们,仿佛我们的屋顶上一扇耀眼的天窗我的祖父泣血诗词的那天我看到茅屋上雪鸿泥爪像细瘦的树枝从此我像果实一样被它高挑着不肯降落秋天到来我们被道路一步步逼向深谷这时一只鸿让我们抬起头来鸿的鸣叫,弄得我们热泪盈眶我们的手悲哀地颤抖着无数丧失使我们美丽我们怀抱一种飘缈苦难和正当地走在天空下感受到某种来自天上的空阔很多时候,鸿的翅膀垂下风一层层剥开时间和灰土高高地吹拂我我的样子有点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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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傍晚,日光和尘头扬起我临近水池,在古老的水中看到赤裸的雷梅苔丝像一朵硕大的莲花雷梅苔丝在浴池里耐心洗涤着孤独水流在她饱满的乳房和心灵流淌(雷梅苔丝洁净得甚至没有一点思想)她的身体像水一样莹白我看到雷梅苔丝在变轻在一阵发光的微风中从浴池升上天空(风吹草动。
风把灰尘带进我的呼吸,带进河流)而雷梅苔丝的浴水变成一场落花般的大雨雨水洗涤着马贡多。
布恩地亚家族的老宅,人类的居住在雨中诗句般闪耀,迷濛很久以来,雷梅苔丝月亮般在水中消失池水一天天变脏(甚至很多眼泪都不再清白)我倾听梦幻般的浴声,想念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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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目黑暗地睁开,手指捏合神谕。
在他身后宁静的乌鸦覆盖天幕赤色砖块呈现火焰的形体他一生画符。
如同一只黑蜘蛛被线条神秘空虚。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光芒般停满他的刀背一根树枝在风中迷乱在秋天穿破咒语他展开狰狞的符记,空中充满鬼在东在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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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裹紧空间静静地旋转。
桔子并不存在秋天穿过走廊在庭院闪光。
世界围向一个核心。
是谁在摇晃谁企图接近桔子表达桔子,偏离方向丰盈的太阳被枝头留绊放射橙黄的光焰你摘取桔子,揭开桔子深入瓣纹。
桔子并不存在。
桔子从来不是桔子从你看到它的那一刻,桔子不再是桔子。
桔子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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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穿过夜晚,穿过事物深层的全部黑暗扑面而来。
飞蛾振动双翅停在那里的灯火飘动起来燃烧的光焰,无数表现的飞蛾。
而那飞翔着的是闪闪发光的核。
明亮的飞蛾大于光焰的全部体积在巨大的光焰中绝望地展开。
飞蛾被灼伤,点燃从忠实的对象中抵达自己抵达先验的本质。
毫无疑问是飞蛾点燃了灯光和我们在这个夜晚,只有飞蛾深刻黑暗。
飞蛾先于火诞生飞蛾灰烬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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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挑水人为什么泪流满面?
他的箫声可是那空洞的水桶继续漏淌那天晚上我十七岁,独自坐在故乡的石桥上,年轻的迷惘仿佛隐约的月光和灯火被远岸的柳丝淋着被偶尔的狗吠声守护着箫声传来。
那挑水人的箫声,把一缕月光译成风声把一条潜流牵出地面呜咽着一种低沉黯淡的忧伤。
一道伤口蚯蚓般游过石桥,游进我的心灵一种疼忽然变得清晰。
我的心情,比他每天挑的水还凉世事沧桑。
如今挑水人挑着他的水离去,我也远走他乡。
但故乡月下的箫声,唤醒我十七岁的箫声呵,使我越发体会到那根心里发空的竹子真憋着一腔哭声!
我们的一生像候鸟一样不倦地奔走是否就为了摆脱心灵和骨髓里那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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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滑下河波的时候漏下这支光,拖延我的视觉。
可我无法看清没有这颗萤火,这个夜晚是个什么形状。
餐桌上僧侣和盲人把鱼目藏在碗底。
它发现了我的谎言,悲哀和心脏里一颗黑痣。
我的心神拖起线一样的河水。
中秋节那天,晚风推动土地上的黑暗。
我住在草丛里谁在那里眨眼似地吸烟一直看我打开行囊,掏出被玻璃瓶点亮的药丸我在天空下,文字中在金光四溅的钟声里看见年轻的夜晚这根白发看见一个四下查找和张望的游魂是怎样的落寞我还想看见一点什么可是萤火亮得很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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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一场大雪的到来更出人意料。
我们各自坐在窗前,同样的命令已向千山万水下达一场大雪就像一个政权那么统一。
崇山峻岭把雪举向天空,最柔软的颜色变得威严。
风把雪光吹进门窗和我们的心里,让我们接受一种改变。
忽然一只上升的鸟,一只黑鸟像大雪的一个意外一次变态!
一条盘旋的黑线把雪山紧紧纠缠,如同一种麻烦困扰一个庞大的帝国,软弱的集团在我认识和可能出笼的鸟中至今还没查到这只鸟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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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月,我在江南的大地上行走,像一根瓜藤在一大片被阳光和绿荫覆盖的瓜田漫游。
我经过的那些城市,密集的西瓜膨胀的果实青光四射风把瓜田踩得扑扑作响那些车辆仿佛田鼠在藤蔓上窜动。
默不作声的人民耐旱的瓜农被风摇摆和鼓舞西瓜成熟着。
我的同路人紧闭的嘴唇直流口水而我像瓜藤那样,越走越远越往前越软弱。
我被牵引,纠缠直到完全混淆。
如果换一种比喻今年五月,我就像一个被吸附的人,在一张透着青光的纸币上飘动和失踪或者,我在五月的江南游走把自己的痛苦踩得像江南的皮肤一样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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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言一次次跃上稿纸书页,笔尖无法触及它茧层下面的疼痛。
那是结实,平矮的台阶让你轻易占领,却无法摇撼台阶上的人劳累得像风箱喘息。
站在文字外面的梧桐和月光,某个真理或初恋,长风一样引领他。
他的语言升上悬崖然后在谷底碎裂。
裹壳散去丰满,鲜嫩的果肉敞开他像竹子一样把自己掏空进入事物一无所有的状态像骨骼把自身挑起到达高度;
像木柴让火生根。
这个比喻意味着他救火的方式就是给火输血就像一个点石成金的人一生都在打造他内脏里的石头。
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已被成堆的金子活埋。
所谓妙不可言我们在他寂寞的墓碑前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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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必经的危险在悬崖的入口,我劝你回头然后独自攀援。
被石壁阻挡被峡谷虚悬。
当我长猿般挫败险峻,回头望去只有风从山道上跟来(山下的人远远看见一个女人,跟在男人后面攀崖转瞬即逝,以为她到达悬崖那边。
悬崖那边的我回顾山道空空,以为你回心转意,终于下山)高举的悬崖就这样把我们隔绝:
你从我的心灵上失落想到你的胆怯和离弃我相信爱情真比悬崖还不保险。
而通常我们总被它的一些假象蒙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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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广阔高远的天空下两只风筝偶然相遇这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两只穿着不同色彩的风筝渐渐靠近。
我从风中看出它们的激动。
我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我相信它们有太多的疲倦,孤独和忧伤,有太多的要说。
两只风筝相互照耀着这样的相逢比它们自身更加美丽。
它们很快将被各自的绳索拖回。
但这一刻这种情真意切,即使风也不忍将它们分开我理解它们的心情我知道这个阳光高照的瞬间将落向它们一生的怀念这两只依依不舍的风筝使我想起多年前在大草原上遇到那位风尘仆仆的老乡想起在那个遥远多情的城市与她邂逅又含泪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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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躺在晚餐的盘子里像它应该的样子。
我的筷子,不小心碰掉了鱼头让我吃了一惊。
就像我撕掉了一篇文章的标题扰乱了一个女人卸妆的程序在一次旅途中,还没起步,就站到了尽头鱼不合理地躺在那里桌上所有的菜肴变得荒诞我必须先把鱼头接上再按经验的吃法下箸整整一个晚上,或者一生,我都在寻找这颗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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嶙峋的老松悬挂在峭壁上它的根捕捉一枚石头如同鹰爪抓着一只羊角如同蜘蛛踩着空洞的网眼树枝弯曲着所有视觉暗绿的光雨丝般淋下山谷在这场劫持和反抗中是树根抓到了石头的力量还是石头找到了树根的力量如同,是拒绝强硬了选择还是选择强硬了拒绝如同是可靠壮大了依赖还是依赖壮大了可靠松石展现在峭壁上在那片踏实的悬空中扭动风雨这个对抗的整体在对象中生成直到整体对抗,对象外移如同,我和我的疾病如同爱情中的男人和女人如同我们日常的生活思想和遭受的全部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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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无根模仿根的迷恋状态。
石碇碑和木桩藤蔓蓬乱满山的石头流淌野槐树,狼狐夜哭,嶙峋的路和无路。
山妖的手背上晃动悬崖和梦在烟熏火燎的层次烟囱的目光深入夜晚,窗扇和瘸腿鸟的想象低垂远方一无所有疲软的角,粘液和蜷曲的姿势爱情的困难使蜗牛失明龟息以死亡的固执使晚风根深蒂固在暗处,石柱的影子小心和逼真地摇动天空涌动沼泽老塔沼倾斜造就的方向倒地身长累计一生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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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棚外的夕阳踉跄着再也举不动沉浑疲乏的庄严雕塑群像一群病夫被蜡黄的愤怒搅得虚弱不堪只剩他一个人了他捧起最后一碗酒嚎啕大哭他必须走向漆黑漆黑的夜晚舞一柄竹剑扮演英雄保姆家的长桌子早已累垮了有几双脚步是一动不动的有几个人敢狮子盘球似的盘弄一番太阳,然后哂笑掸尘,与高大的历史并肩生活痛苦常新圣洁有苦难言何况再一次咬碎牙齿诅咒发誓他依然暂存于季节他必须走向漆黑漆黑的夜晚那边,喧嚣和疯狂潮起潮落梧桐树的感叹号挤破了季节男人和女人都活着有谁指望足够的泪水证明痛苦高贵有谁计较季节大言不惭来之不易就来之不易吧放下自己就是飞天!
既然否认热狂只要夸张成癖相信就会晚霞如烟他的夜晚已经是一条夹缝了他必须走向漆黑漆黑的夜晚为什么叼一支劣等烟和一支同样劣等的调子就算是叼着酷厉狰狞和自由自在据说杀人放火的野蛮曾使荒原吐血季节成烬山石生烟一个货真价实的混蛋他必须走向漆黑漆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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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阳是一种十分古老普遍的姿势)当你在水里精疲力尽的时候你就浮上水面,放开自己随波逐流,像一片死鱼或落叶这就是晒阳晒阳就是要你放弃挣扎从一种较量中退出来这时你就发现,你像风筝似的漂在水上,那些阻挡你沉没你的全成为浮力水底是水鬼,泥土和另一些生物的世界所以当你精疲力尽的时候你必须晒阳。
必须放开自己随波逐流,像一片死鱼或落叶这个方法十分有效(所以晒阳这个姿势十分古老,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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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震怒于自己的清醒在夏夜他们点燃蚊香夏夜就在蚊香上盘旋诗人劈劈扑扑地啃指甲或是用别的办法虐待自己他们裹在热乎乎的雾里像几只放心大胆的花蚊子很少有眼睛欣赏这种危险诗人一副蒙冤不白的样子直到蚊香出现尽头黎明雾气弥漫诗人无所事事就绕行地上的烟灰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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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草动,风经过屋宇释放暗中隐蔽的灯火影印秋天的意境这时我听到你的声音我听说你这个秋天无比寂寞那么你要听我的话把你深藏的茉莉用雨水洗净置放在我的树根上把你紫暗的土壤打开让我在冬天之前唯一地播种把你最美的部分交给我呼吸我听说你这个秋天无比寂寞经过这个秋天我们将成为祖辈和黄昏灯光下,枝头的果实跳来荡去告诉我叶子的重量我听说你这个秋天无比寂寞那么你要看到我们的儿子从夕阳下一摇一摆地走来你要回过头,让涌出的泪水流落你要在落泪的时候说你盼我归来说你为我准备了真正的秋天所有树花将在一瞬间残酷地开放我听说你这个秋天无比寂寞所有秋天惊险的语言我全能听到。
我听到灵魂在这个季节幽暗地发光呵,秋天的意境将多么深远我听说你这个秋天无比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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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垂挂在海滩。
云墙坍塌。
那些狂飞乱舞的叶子鸟群,把整个天空变成粗暴的大树一只海鸥使风暴变蓝这是风暴到来的情景。
是你扬动想象的情景。
事实上我们用全部意志唤起和抵制风暴当风暴疯狂地围绕我们如旋舞的裙子,在核心我们成为车轮上缓慢的轴成为激动的狮子那僵硬的眼睛一场风暴使多少人丧生敞开衣襟的人,弱不禁风的人在黎明成为飞天。
那些裹着风暴远去的云朵,在风暴中生根的帆带走最后冲动的天空和海岸使我困倦的歌声终年不息风暴被收藏在裙裾和雨水中间还原我们的愤怒和敌意甚至,一只黑燕鸥的翅膀传递风暴也使我们一生摇曳那么是否有这样的时刻拒绝弯曲的树,冷静的钢铁紧锁风暴。
怀疑者的目光穿越迷乱展开平静的玻璃。
寻找伤口的人不可救药的人,猛烈的砒霜也不能使你的心灵颤栗海岛被覆盖在轰响下,犹如庞大机器轰击下的一块铁屑狂乱的石鸟,滑落的砂粒在风平浪静的窗前,在风暴永远无法抵达的井壁我听你提炼喧响,从容地讲述寓言海在喘息。
一只厌倦的海蛙被树枝穿透,钉在根上挂满水珠的琥珀草丛昆虫围拢的兰花。
深不可测的秘密我采撷落满额头的马鬃,草叶旋动温柔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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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在丧失。
一切都变得渺茫。
我被悬空起来就像被风举起的一束光无法向具体的事物靠拢或者,就像八十八层楼体这棵参天大树顶部的一片叶子,接受着远离根底的浮荡这符合事情的真相触摸和远望这片广大的空虚我飘摇的视觉和感知做一回神的企图,变得弱不禁风。
这个世界就是要我第八十八次相信我只是一只长腿鹤并没站在什么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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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穴廓开。
土地在缩小棺木放下去的时候土地的胃部梗阻。
这种事情不停地发生:
世界把一些生命吐出来,让土地吞咽使土地饱涨。
泥土填上对于生者和土地,从此患上无法愈合的溃疡。
土地就像死者的亲人,持续而困难地消化着死亡对于死亡,谁能理解得这么深刻?
土地收藏着死亡的全部沉重和秘密这几乎就是它每天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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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失去一切以后要么变鬼,要么成神破衣烂履,在悬崖间攀援狼群,蛇和病魔并不比这个世界危险人一样活着,有一把野果就足够了。
但是谁曾抵抗我勇敢的妹妹,你留在山上我被领回了人间你的长发飘起一场大雪当一切变黑的时候有一种白耀眼得使人羞惭在逃的是我。
贫穷,邪恶和愤怒对你的跟踪远不如你对我闪电般的追击月光如水的女人苦难的神!
今夜我的庙门响动,我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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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她推着枯柴似的老人,出现在黄昏的街头如同一道天光忽然暴露这个年轻美貌的女人她的头发流淌着阳光。
臀部和乳房仿佛炼狱的门锁扣押着饱满,宁静的火焰放任于天意,动乱于宿命她白晰,敏感的双手在此刻把自己收回。
她的表情,狂风暴雨后的高远那上面停满水鸟和归帆她的目光从迷茫的尘世透出一路上抛洒甘霖圣水。
这个女人。
这个城市的意外和奇迹,如此具体而空灵她推着车子,就象提着她的花篮,小心地让过行人车辆,缓缓走过,仿佛踏上天梯。
这时,黄昏的旋转嘎然而止。
一片寂静我被一道闪电击中,被一种痛苦覆没。
我感到轰鸣的城市,我疯狂的灵魂经过一次可怕的挑拨或抚摸。
-
已是午后。
太阳在水面和拱形桥上跳跃。
一只轻灵的苍鹭飞过,它的影子从桥顶上滑落(我们正如这座拱形桥,被自身拉弯,也许增加一只苍鹭的影子就会坍塌)我抬头望去,苍鹭云朵般漂浮在阳光上,它的翅膀吹开金花朵朵!
我感到一种风的提举。
在这个小镇,在午后,一只苍鹭叩击我的视觉,所有的事物被我俯瞰:
下降的垂柳,屋宇,细瘦起来的河流,天地被一根穿行的弦拉开(对于这座水乡小镇,我和苍鹭以及走过来,走过去的拱形桥都是一次过客)渐渐地苍鹭被遥远的阳光淹没而我高飘着,忽然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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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下,承受这个黄昏阴沉的压力。
这时候夕阳在垂挂的窗帘上在那布质的土壤上一点点生长开放一朵盛大的金菊一朵花能够挽救一种心情金菊展开。
打亮我的额头思想和诗句。
让我领略清风飘拂,吹乱了林鸟的啁啾红日高照。
一只蝴蝶风筝使天空的羽翼高举渐渐地,阳光移动我听到金黄的落叶叮当作响这时候,夕阳把金菊移植到哪个窗口?
谁在窗下自私地照亮了夕阳创造盛大的金菊,展开的金菊把自己从阴暗中点燃和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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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绿的汪洋这恣肆的蓬勃的大绿呵把遥远的村庄变成大洋中的舰队和船只把天空洗得碧绿。
这个世界被疯狂的生机颠覆被大美的青春照亮僵硬的石头也春意荡漾而我来自都市,那个叫人早熟的地方如同植物,在秋天之前老黄大风吹拂,阳光在波涛上奔走阳光也变得碧绿。
汪洋激荡面对这番壮观大景我一边淹没其中一边在局外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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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光亮的帘子和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她绿色的连衣裙皱褶着像一阵春风停在上面)打开门,光亮的帘子和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白色的衬衫像一场雨下了一半,被裤带勒住)打开门他们同时站在门口像一片虚悬的光亮一张帘子的两面,像风雨交界。
他们相对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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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仙人掌的锋芒出现弧度。
你的目光在我的皱纹里站不住脚就像船在河流上。
弥漫的谎言和伤痛被排除着心脏里,射击了十年的武器桌腿一样坚定的怨恨开始动摇条幅上脱落的汉字,鸟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窜了出去盖在茶杯上的热气被拧开瓶口一样转动起来。
我们树上发生的思想,壁画上的阳光,鸽子的羽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你胸前的一颗钮扣脱落服装的作用全部推翻机会肯定着。
喘息和汗水经验的眩晕飘来飘去我们被抽调到很空洞的地方。
直到整个房间就像被排空了的气球,只剩下我们躺在很不确定的气流里我们之间干净得连谅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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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街灯灵感似的闪了一下,我们的视觉把一个男人从墙角揪了出来他躺在那里。
像一棵偏离的冬青树,像冬青树正在落下的一阵树叶像墙体上一个深黑的洞像一扇关上这个洞的门他躺在那里,在墙角和夜晚深处。
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像一个弃家出走的人像一个被人杀死的人像一个杀人的人。
一个男人躺在墙角里,混淆着自己。
我们和灯光再也不能确定他像什么。
街灯和我们的视觉闪了一下把这个男人送回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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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风在一块石头上绊住,乌云在一截树枝上盛开叶片我在秘密的泪水里泅渡,在伤口的峡谷攀援是谁重创了我?
那隐藏在冬青后面的影子,那片腐烂的光焰,那只最终降低到深谷的母鹿它在这个日子迷失于自身的斑纹和气息而今天,阳光翻开盛大的旗帜。
我在自己举起的山林中漫步我高大的诗歌,墙壁一样把往事垒砌和隔绝残雪收缩着白光,风把帘珠似的钟声一串串挂在我的窗前。
我凝视窗外:
我和去年冬天的事情就像那些梅花正被树枝一下子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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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手机,一只鸽子站在蓝光荧荧的屏幕上在天空和通讯铁塔之间与手机融为一体这是我手机上的情景手机接通,不同方向和时点的信息穿梭不息。
而这时候我总听到翅膀扑腾的声音。
鸽子由来已久一直传输和跟踪我悉知我的快乐,愤怒,恐惧和鲜为人知的秘密此刻,它正诡异地站在那里在光天化日的蔚蓝之中我不时地望着它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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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放在桌上,被灰尘和自己压住。
光亮和漆漂上桌面,它像一块砖一动不动。
多少年(它在自身的重量里下沉在整体的抵制中孤独)书桌退走。
这本书撑住自己,拒绝颜色形体和尺度。
它们被它牢牢地扶住。
一本书放在桌上(放在它的书卷内部)远远看去时间高大的桌面厚起来书已脱离自身,移向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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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巨大楼层俯视下的公园围墙附近的假山旁在夕阳高高临照下的动物园左侧树林深处的池塘边在拱形桥下面的船只与船只围拢的核心,在被河藻与云朵轻轻抚摸着的倒映的天空中,在晚风尾部留下的这片水面上鱼和鱼一样的钓者已经游走那个老人还在垂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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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条白裙子惊心动魄白裙子白浪汹涌雪崩在即我看到裙子下闪电生长我看到白裙子无中生有空间开放白鸥摇摆我的目光如鹰盘旋我看到成熟的月轮丰美世界在今夜满足世界在今夜充满遗憾我看到白雾深处荒无人烟白色的谜语闭拢白色的狂想铺展我看到一条白裙子惊心动魄白裙子随风飘忽白裙子风吹不散我看到一群出汗的蛇扭动于疯狂白夜生生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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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明诞生,你就使我成为入夜的人诺查丹玛斯,诺查丹玛斯为什么我生于末世满天的响尾蛇和鹫鹰乌黑,钢铁破碎。
我看到我的残肢在情人的唇边淋漓灰烬和夜幕覆盖睡眠那零星于水边山侧蓬头垢面,发出嗷嗷声响的是谁我的生命,死一千次别做幸存者如此心不在焉,我该怎么办?
脆弱的篱笆摇摇晃晃蜷伏和沉默像一条忧伤的狗我无法证明魔鬼的声音来自谎言而此刻,有谁吟诵我的诗句有谁相信我播撒最后的钟声为时已晚一切早已开始我的举动散发死亡的气息我是不可饶恕的人在早晨,阳光和水蛇竞相游走戏弄我的痛苦,这时预言的豁口在哪里开放诺查丹玛斯诺查丹玛斯你这恶魔,永远站在冥冥之夜如一座黑洞我听到你的挽歌如诉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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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时间中黄昏是在劫难逃的时刻当暮色在树枝间流泻天空浮动苍白的霉斑,这时时间在你的心里醒来你感到一口井的深黯就像在一场沉默的风暴中没有一棵树或一只手可以被你牢牢地抓着缓慢的树胶把河流挂在树干上。
船舱开始空洞工棚的尖顶和木工赤裸的背在暗光里过渡你很难想象桥的形象只有一道曲折的波光能穿透你把你变成深潭你热恋的女人离去的时候触碰过一株金盏花它此时还在路边摇晃而你必须面对夕阳和树面对向日葵的倦思像母牛那样咀嚼和难产直到一只晚归的鸟举着天空在飞,那风车那灌满风的木头停在你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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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远道而来的是乞乞波夫吗辗转于漫天风雪和泥泞他的雪橇缓慢地通过墓地他的手上一无所有过去的岁月留下真实的光辉大雪温暖着庄园的冬天木屋里,娜塔莎怀抱婴儿安德罗夫的手上盛开草莓谁有权置弃这些?
置弃往日的美丽?
空虚的名字在我们手上传递,如同烟草粗糙的火光一朵朵凋谢而那是乞乞波夫吗那个人是乞乞波夫。
或者不是他驾着雪橇在这个世界奔走他的雪橇通向过去装运死者,收集富裕让死去的复活让活着的安宁他的记忆比大雪深厚心灵覆盖着惧怕和怀念我在风雪中迷途,乘上乞乞波夫的雪橇,那辆孤独的雪橇。
那远道而来的是我是忠实归来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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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坐在这里凝视这缕头发。
空气飘动起来(头发是这张白纸上,这个大雪天一次最美丽的黑暗)离开发型,你无法分辨这是哪个春天的草叶但你肯定想起扬柳树下的风想起诗歌,眼泪和夕阳的光束头发凝聚起你的全部混乱什么样的梳子能改变这个事实(你在某个枕头上某盏灯下,剪下这缕头发从此就和这些坚韧的线条战斗像一只愤怒的蜘蛛)而此刻,你的手掠过头发指纹都变得纠缠不清(一缕头发使你的生活有根有据这个寸草不生的冬天也不再荒芜)现在,你攥着这缕头发你的手学会了颤抖你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走得多远,在有风的地方这蜿蜒的光线就会抵达你让你想起很长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