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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雨滴飞来,魔术般改变我,我的一生雨滴展动迅速的河流和水蛇灵气冲动,飞翔的光束使暗夜洞开雨滴拉开地平线和诗句的长度使我想起遥远的事物和来路故居的屋檐月光和水,女人的肌肤行人的泪水一路摇落深入雨滴如水底的石头如玻璃球核心的花朵在黄昏,我摇动灌满酒的葫芦一颗雨滴把我变成另一颗雨滴拯救了我我还能要求它什么雨滴进入一种秘密的精神如那个老哑巴总在夜深人静弄出清晰洗濯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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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蓦见一束光亮在夜晚的墙壁上打开明亮空虚的门我站在阴暗的角落像一生单恋的人恐惧意外的情书这光束来自什么地方是古老的墙壁回忆百年之前的一次光照或是黄昏遗留的动作整个夜晚为一只火鸟而到来有如梦和情人它们是夜晚最完美的部分我像一片垂死的茶叶在金黄的杯子里晕眩这临时的花朵伤害我我看到我的夜晚多么黯淡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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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身而出,如一种水分回头看你,果实一样沉睡和雷同,为我留下平静的标本在一个夜晚,风吹落壁画(一双愤怒的眼眶曾使墙壁开裂)神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神的胡须植入壁缝简洁的锋芒在墙壁收藏刀刃)我预知那场黑暗。
现在整个世界都在下沉。
羽毛在滑落哪一双浮标扬动的翅膀救我,送我一程我已被深深埋葬。
泥土的裂口弥合,一再抽象的人在夜晚凝聚心血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点燃灯而抛在空中的石砣何时坠落驼鸟在风中凝聚重量。
多少年一只铁拳疼痛我的灵魂(我七次捶打自己飘浮此世,躲闪来生)今夜你在我的灯下寻找影子那生命的徽章,你要关上门我就是一种黑暗。
我的哭泣在夜晚飘动井水似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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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把木梁升上屋顶的那天我躺在草堆上,开始一生的仰望。
父亲吆喝着粗糙的大手举着木梁手背上的汗毛抵达我的眼睫父亲把竹篙,钉子把整个房子的重量钉在木梁上那一刻,阳光入木三分我听到我的骨头笃笃作响木梁横穿茅草,芦席和泥巴横穿无数风雨之夜一些绳子和铁钩从梁上垂挂下来,母亲踮起脚尖在上面勾挂很多东西夜晚,父亲不停地咳嗽我看到屋梁上的节疤旋转成群的啄木鸟扑腾着仿佛母亲的歌声绕梁三匝多年以后,我靠在椅背上忍受脊背的酸痛。
我才懂得为什么屋梁必须仰望屋梁远在屋顶之上在最可靠和最无权弯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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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下农事躬耕结绳而渔。
以劳动报恩我的手掌硕大如田亩溪水似的歌声环绕四季桃花夹岸,桑竹垂荫我天姿丽质的姐妹你是我真正的桃花,雨露滋润掩映我心灵的颜色我们的家园以你命名阡陌藤蔓似的交错深巷的脚步声如一种古乐谁在朦胧的天光中叩门谁家的欢声笑语如鸡鸣狗吠那迷途的人呵,你是我的故人,请来我的村居我的妻子满面春风我的儿子垂髫绕膝,我的家酿人情一样醇酽,浓郁至今,我们与谁相互遗弃岁月在我无知的心灵停驻天长地久,我们的天地如此完整,孤立而神秘清晨,与人谈话往事计时的漏斗从我手上滑落我漫步豁口,瞭望风雨如烟,悬挂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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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的昆虫在细长的草叶上谱写音符。
鸟群那些零碎的天空,波动的天空回到你的水面,你的桨声响动的纸船上(有些事物,譬如水的声音月季的芬芳,蜻蜓飞翔的动作至今不可改变,而它们改变了多少事物的动作)春天环绕玻璃,在你的手中闪烁昨天,你死于这只杯子这片温暖起来的水域脚踏浮萍,心意汪洋有什么力量能把这片水变成惊涛骇浪河流带走了鹅子的爱情和生命白色羽毛在水面生根,开花那只苍老的熊猫战斗的熊猫,在傍晚醉水睡眠里开满竹子你把太阳或瓷放在水边然后等待水花生长(你只有在对象中感觉和深入自己,如同真理在故事里呼吸水蛇在河面发光)一只杯子溢满春天的温情让你淹没于碧波荡漾随波逐流的人,心潮起伏的人你带着好天气上路,带着你的纸船上路沿着蛙声,穿过草地,深入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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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在事物中拉开距离像一条浮桥,让你走得耐心而颤抖现在,你手持烟火额头发光,占据着某一时刻像那些递进的戥星在七种虚张的过程中你选择从子宫到地狱女人在过程中明亮,衰老候鸟一再迁徙在过程中展开,浮动,充足世界失陷在过程中你始终语言从容,心思窘迫,过程迅速或缓慢过程停止下来过程无法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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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这个客栈胸有成竹的死亡,笑容可掬的房东,为我们准备居所食物。
然后开始计算和等待我有良田万顷,妻妾三千夏夜躺在树荫下纳凉。
女仆的蒲扇摇落流星如雨租赁的事物令人疑心所有成果变得沉重和残忍而我瓦灶绳床,布衣草履阳光从屋顶漏下来,那些光斑灵感似地穿透我的诗歌客居的虚伪把我熄灭疾病和快乐,热情和灾变只有我忠实地数点期限:
死亡神秘的美女,人类的花朵真教人梦绕魂牵!
在早晨我用心品尝一块面包到夜晚,安心使用一次睡眠临近搬迁,我看到新的房客,我儿子的迫切我不知道所有的租金是否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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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初看到它的时候明朗,坦白,一览无余我深入其中,丢过一枚分币两只鞋掌。
一些不同形状的心情,昆虫一样在草棵里起落。
如今盛大的阳光和雨水使它生疑和布防。
草坪上的草越长越深,仿佛一片水面把深度掩盖起来,仿佛一个人把自己收藏进口袋。
草坪把我们挡在外面。
黄昏前我们俩小心翼翼,走在这片草坪上我们之间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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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经过的地方,蛇的目光刀一样搜刮草地月朗星稀,地震的豁口开向哪里当险峻的闪电提高我的惧怕我的感觉围满乌云。
此刻谁正进入灾难的准星谁一次次把我变成紧张的兔子和羚羊,赶上绝境操纵者,指使我揭开所有面具事物的本质裸露和残害我的灵敏我的血压山脉一样或高或低固定在每天的某个时段我的光束将夜晚的背影捕捉慈悲的神呵!
请保佑杞人的天空支撑过今夜。
到底是世界恐怖,还是我在恐怖风和日丽。
虚假的春天把我变成一个真实的错误一场危言耸听的疾病。
我的女人和兄弟与我形影相随早餐之前,我把药丸放进嘴里那是焦虑症的食粮,比我的食物重要。
它解除了全部危机,使我和你们和这个大好的世界保持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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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同一只地鼠,在时间深处隐藏了二十年,突然出现我偶然在马路上,在马路的左侧,看到这张从二十年前传递过来的脸,如同一池止水它的水位和光亮被时间一点点蒸发,水底浮现出来他的脑袋晃动着,在想些什么他和时间的擦伤到底有多深二十年,我们只是经过一次漫长的呼吸。
相遇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笑了没有:
笑了或者没有。
那表情如同经年的瓜架,干练地支撑着在这个季节已经清除了所有丰富的枝蔓。
那目光正如被圆包围的瓜果,青光弥漫这张脸被时间抽象和保存改变了部分特征,更近似他的兄妹。
家族的顽强,这时他们才更像一家人。
除了那颗脱落的牙齿被我的记忆补充总的说来:
这张脸还是二十年前那张脸。
一分钟后我在马路的右侧又看到这张脸一切如故。
这张脸还是二十年前的那张脸。
这张脸不再是一分钟前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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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一场冰雪围困竹林,仿佛四面楚歌我置身其中。
雪花代替竹叶,冰层铺开土壤这是一座冰雕的情景是我被一种命运扼制被一种情境合围。
我无力承受也无心拒绝。
这些关在冰雪里的竹子呵被困厄镇定着的竹子我的生态被封闭暗藏空虚我的空虚被封存暗中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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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打开,风给黑暗以呼吸以雨水般的抚摸这阵风来自哪里它在到来前,是否经过一个哲人的思想,一只鸟的翅膀和一场煽动已久的叛变它们连同一些弯曲的灯火被风吹引到窗前一部分黑暗被风揭去另一部分更深的黑暗飘落下来也许,这是今晚不可避免的事情我站在窗口,经受着这阵风黑暗中,既看不到事物远去的背影,也看不到事物来临的状态。
如同我的灵魂既动荡着,无法安宁又悬浮着,无处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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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雨,渡鸦的咳嗽在风中尖锐地悬挂。
地平线上行走着女人文字般的体形模糊,晦涩。
一些男人的泪水在圆形的塔顶里弄湿烛光。
时间像一座奔跑的坟墓捕获我们我们月牙般高举的弯刀如何割去彗尾?
灵魂怎样让繁星滴答出一个天堂?
曾经的世纪那么青翠,我忍受着点燃群星的最初的幻象。
我的恋人在众鸟的簇拥中全身赤裸我从她的怀抱懂得了另一颗太阳当我的声音因海员的名字变蓝一群鸥栖息在我的右手上血液疯狂地追赶。
通过绿色导火索催动花朵的力催动我们绿色的岁月;
炸裂树根的力,是毁灭者和拯救者我们经验的教堂举起永生不灭的信仰。
我,不再年轻的诗人在鳗鱼的幽谷旁,在临近的夜晚讲述诗歌,被时光摇撼的石头上掩埋的那些音符,为了蒙难的人们能够平安远航现在她的死是一次宁静的滴落她质感的美德像铃一样在颂扬者头上絮语。
而我的灵魂找到一位生育天使,所有致命的事物都朝着我升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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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只蚯蚓游上石头,像一种很耐心的温柔,搓擦石头的坚硬。
蚯蚓比石头更有力这婉转缠绵的方式让石头动摇,弯曲这时候,一只不小心的脚踩上去,蚯蚓停止一座山都会感到痛蚯蚓躺在石头上那是一道安静的伤痕出血的伤痕,把石头撕开实现着蚯蚓和石头的愿望:
蚯蚓走进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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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帘挑在棚上随风摇摆像他手上的芭蕉扇他想芭蕉熟了就落得满地生风他的眼睛就落到棋盘上扇拂半壁江山界河越来越窄越浅时有蝌蚪随波泳动他举起棋子又放下了他自放在八月黄昏的边缘一辆孤独的车马蜗牛般驶向远郊旅人怀抱他们的油纸伞他撑起远天的伞面满目云气如幻山之矜持自在如缓步千年之神龟他开始啃二十斤蒸豚喝二斗酒泡在酒里像支简洁的人生草他略去多须之歧途筷子和击乐断在了酒斗上他想象他醉了席地高枕沽酒少妇对谁说婚后那个酒似的暑天和酒里掺水的秘密这时黄昏在她的耳环上旋动这时他就听见:
一只失足的知了落在棚顶上并在诗句般短促的路尽头竹子在林里箜箜地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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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滚动而下。
卷走水草,浮木甚至河鸥的颜色显然,在这种掳掠中钢铁也无法停留唯一能够停留的是我的记忆它深刻,清晰固守原地,一动不动闪射出一种悲哀这是我最后不肯丧失的当我的船随波逐流最终靠岸,记忆将指引我的回追。
(时过境迁我至今一无所获)这并不可笑。
因为丧失不同于放弃。
有时候我们不承认结果,只相信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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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把自己留在某一刻像壁橱里那口废钟像我的同辈人听时间的哀乐用回忆和优美的事物抒情讲生活的过错忠实和感情高贵的人囿于经验的樊笼我置身于火柴盒似的楼层没有远方和来路这是走来走去的结果享用食物,刮胡须,生儿育女生活如这壁画布满平静、琐碎和衰老的图案什么都难以放弃和挽留谁在对面的盒子里火柴棒似地危险地沉默也许每个人都在为某一刻生存就像说到底一代人都生活在某部电影或书籍里我明白我在尽一生之力等待或提防它这种专注同样使我厌倦、沮丧和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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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使许多心思变得错杂藤蔓,这缓慢的喷泉在支架上喷洒,篡改天空亭前走过的女人都像我的母亲叶子传达她的衣襟在此刻暗绿而叮当我在每个黄昏撑起一座凉亭覆盖在生动的帘子下那些脆硬的廊柱,那些椽木回到柳和槐树在风中美丽而弯曲凉亭在我的天空生长龟壳我的心因为栖息而阴凉当最长的藤蔓轻易触及我的灵魂一口老井突起,没收了全部阳光呵,我的老母亲为什么那根梁木,悲伤的梁木深暗地挥动手臂,一声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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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起窗帘,灯光映在窗上像又一层窗帘这如同我们的内心灯光亮起,那明亮的帘子把黑暗阻挡在心灵之外我们的心里灯火通明在一个夜晚,我幽灵般飘忽归来。
我的情人站在石阶上手举灯盏迎照我我感到一种光被她的手高高擎起灯光浓郁地植被我们夜晚的风吹动灯光如同吹袭花朵的颜色灯光在弯曲的风中一阵阵明亮今天晚上,我情人的皮肤变白,如麦苗返青我注意到她从头发上取下针挑亮灯芯。
这些灯蛾般的动作真教人热泪盈眶我们在面孔漆黑的人群中漫步,时常抬起头来为某个窗口的灯光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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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过后,我回到你的房间窗帘已拖延到你的脸上我相信你的表情对什么样的风都不再敏感我在一场悬浮的大雪中离去和到来(一朵雪花飘天落地已是三十年)雪的颜色被完整地保存在窗帘上你像某些古代妇女那样坐在那里,依然美丽我的目光沿着你的嘴角翘起无处着落(我知道我这时的目光很像你的沉默长出的胡须)这个冬天,我远来的热情像你的壁灯一样突出(我们时常被一些美丽的企图出卖)我想我是老了我在你的门坎上坐下来像盘子里那只僵硬的苹果我不再和这个冬天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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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提高天空,夜晚老屋在月光里下沉(宁静的月光,仿佛一场大雪)残垣断壁梦幻般浮现月光从破漏的屋顶蛛网似地一串串挂落,仿佛桌上那盏灯依然点亮文物般的悲哀变得清晰月光在门环上诗意地旋转有什么能阻挡病魔似的时间它在所有的朽烂处建立形体有什么能对比月光月光打亮百年厚积的尘灰老屋的腐朽惊人的美丽(失去的部分使老屋空阔。
众多的伤口被月光柔和地修补,月光在老屋变得越来越巨大)月光澄清老屋所有动作,声响临照一种古老澄明的心境在这种宁静中,只有狗吠声像诗人的语言一样忠实凄凉(今夜,那只疲倦的老狗在月光下颈瘦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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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视衣架从过去的时间中追回一棵树衣架安静地站在那里一棵树无比地瘦起来却仍然保持树的姿势(血红的漆在衣架流淌我担心我的目光会触痛它的疤痕)衣架仿佛从地板下长出它的腿始终带着返回的决心与水泥较量一棵不可改变的树站在那里我体会到一种悲壮与我的灵魂根须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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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掌从锤子那里接受了形象和语言,回到脚下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无数跳动的鱼在流淌的路面生长鱼鳞鞋掌从我们的步态里派生在本质之外设防任何事情,一旦和钉子结合就固执得难以想象一枚鞋掌是一种方式我们用鞋掌修改道路金属的茧,路面的盾牌收敛锋芒,增强我们的软弱鞋掌被我们反复制造和运用沦陷我们的额头和目光鞋掌沉默着。
我们在鞋掌后面,像金属积聚的声音等待释放在草棵,我发现鞋掌被铁锈收藏,像一种月蚀这时,肯定有另一枚在击打我的伤痛沉默总是最后摇曳的音乐在这之前,我们走路也无非在于倾听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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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动的珠子被数字抽象不停地弹跳,旋动集合和分离谁能逃脱这算盘这突如其来的数字?
叮叮当当的珠子,匆匆忙忙的珠子毫无表情地在我们中间打滑变动我们的星系我想我是你的第二个儿子第一位病友第三位同事,而今晚你接受了我我就是谁的第七个情敌我凝视这算盘悄无声息。
你以为我是什么我不过是一颗珠子,一串活动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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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在田垅刮起风使蔬菜的叶子飘动天光朦胧中,诗人倦于沉思,歌手声音嘶哑黎明水车般旋转,带着回流那个心情忧郁的少年衣服搭在肩上,口哨嘹亮使萎靡的春日回眸女人坐在门口等待使目光炯炯。
夜晚使她的身体像白色的降旗抖动在所有的文字中,使无风自动使冰块燃烧。
使水滴锋利使白骨盛开如花的肌肤你在狭长的空间行动使或被使。
你的秋千抵达两级使即被使。
被使即使你的目光粗糙,积极充满石头。
使使你死无宁日使使你生动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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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橱流淌着漆质朴。
牢靠。
在帘子后面依次收藏着声音和我们的思想在对面,电冰箱站在那里收藏着我们的胃电冰箱结实,有力窜动逼人的光焰我站在夕光中在书橱和电冰箱之间如同在磁石的两极经受着争夺我在壮大。
缩小。
最后只剩下左手和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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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一个简单的道具就把我们的诚实降低为一场表演譬如阳光在桔黄的窗帘上同一,使窗帘更厚使我如置身灯光下的舞台我走向你。
唯一的玻璃从你眼中消失。
我的盼望被你绸质桔黄的态度出卖我的惊愕夸张表面。
窗帘绉折着很像风在上面走动的样子窗帘有力地垂挂下来我转身面对窗帘,窗外一个真实的世界面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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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在窗帘上百年晃动的是谁雨,那古老倾斜的姿势在文字上发出声音。
轻细的灯光从文字深处透出在我的记忆中悬浮霓虹思想,真理,人类的事情像睡眠一样被保留下来如同雨被雨水不停地传递在文字中,只有隐蔽,没有自私而那在窗帘上百年晃动的是谁是一个女人在百年前的晃动是另一个女人在百年后的晃动是同一个女人百年间晃动不停今夜,你代表所有生活过的人们呈现在灯下,雨中,让自己阅读叮在你眼睫上的那只蚊子咬痛我的视力文字熄灭,黑暗。
文字重临而那窗帘上晃动的无疑是我而那窗帘上晃动的未必是我我可以无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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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闪烁。
我凝视一朵墨菊天忽然很黑。
夜被聚拢黑暗出现核心(草丛里蟋蟀持续地呼唤蟋蟀如雨。
雨露和鸣)这是在地狱展开的时候黑暗升起。
但实际上这时阳光像油菜花一样明亮(阳光下,农民的唾沫蛇一样呼啸)我们的心脏玻璃似的充满巨大的光明阳光在明晃晃的花枝上焚烧我凝视墨菊,天仍然很黑墨菊停止在橙色的枝头仿佛河流上漂浮一朵黑荷(只有黑暗清晰无比但真实的世界仍然充满光明)如何在阳光和菊叶之间安全地往返,阳光和墨菊如何唯一直到我的想象枯竭明亮和黑暗,始终是我无法回避的两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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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经年累月的树我们每天都看见的树倒在风雨中,像跌了个跟头身体健康的松树总是站得笔直的松树像这样躺在地上,教人很难接受。
地上的雨水把它刚换的春装弄得泥泞不堪松树横在路上,挡住我的车子。
我怎么也不忍心就这么轧过去。
停下车雨水在车窗上止不住流下来我拚命地按喇叭希望这棵只是醉倒在地的树能被叫醒,重新站起来回到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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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竹园,扭动着这些空虚一阵风把竹子收拢,压低另一阵风把它松开,掀起一只黄鹂的翅膀扇了一下,所有的竹子都晃动起来。
有多少事情不被风抓住?
如同有多少空虚能够说起?
风在竹林走来走去,仿佛竹子之间的那个空隙,那种变化着的关系。
这是否实在地表明风吹竹园,吹动着自己它是一棵更大的竹子飘起来的竹子。
风只有逼着这些竹子旁证,因为它唯一抓不住自己的那阵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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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合围着我们烟卷站在那里,被一圈薄纸捆缚着烟雾生活合围着我们,甚至比一圈纸更薄。
一次点燃就为了一次释放我的思想停在地窖里储藏多年的醇香。
今夜我的手指被五支流星穿透被一次激情灼伤我高贵的诗歌,一天天在黑暗中沉寂,一次次被灵感的天窗照亮是我们驯化着自己被自己围困。
能够解救我们的不是生活和文字是它们烟卷一样升起来的那些明亮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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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空调房间,凝视窗外:
我看不到那种暑热我所能看到的门窗都把阳光关在外面,夏天被堵得严严实实。
唯有一点声息的是远处那个女人她在路上走着的样子很像一根火柴棒在火柴皮上划动。
这只能说明阳光是怎样被点燃的,但不能解释这个夏天的中午是怎样被窒息的。
窗外毫无动静。
那个女人转眼不见,像是把夏天带进了更深的窒息。
我不安地望着这种情况在想我是否要把窗子打开让夏天和我一起真实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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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天空一队队云朵奔走,像我们常见的那样像遮天闭日的雁阵像汹涌的难民。
我听到云朵走得气喘嘘嘘!
悬浮的云朵匆匆的云朵。
它们来自哪里走向哪里?
为何而来为何而去?
它们的一生就这样一晃而过我看到城市的灯火阴暗绰约的美女,如花的儿童疏漏的天光在他们额头流动今晚天空像一棵长满叶子的大树,整个世界都被流云遮闭和浮动天空回到它的本义还有什么比流云更缺乏根据这悲壮的一刻不停的流云呵匆促的无可挽回的流云不是一场风鞭子似的跟在它的后面,而是隐蔽在天空深处的虚无,那永恒的虚无驱赶着它们!
已来的未来的都将带着我们的泪光,赶向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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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柱的火向下走,接近人间。
香柱的烟向上升指向天堂。
我的手抓住他的体香,一次次被灼痛坐在泥土上的人,像个农民,比我明瞭和镇定这高举着的泥土,我是它开出的河柳,稻谷和马蹄莲,在天空下昭示玄机。
祸从天降!
谁?
谁能申辩?
神呵,父亲我没有抱着你大哭一场的勇气。
我是个被瓷器的破碎声吓破了胆的孩子必须有个地方让我低着头长跪不起。
这就是为什么我随烟升起,在天外把人世的真相撕破一生跋山涉水,拯救救星当我满含热泪,我知道我救回了苦难和慈悲我坐在天堂最后一级台阶上瞑目悔悟,像在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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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身着单衣的母亲患风寒病的母亲!
我不敢讲述你。
我置身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我怕我的声音会冻僵你哦!
我一生负重的母亲压弯了腰的母亲!
我不敢仰视你。
我被压在一座大山下,我怕我的目光会让你的心情沉重哦!
我孤寡半世的母亲凄风苦雨的母亲!
我不敢面对你。
我失陷在无边的荒原上,我怕我的表情会让你感到孤独哦!
我白发苍苍的母亲年老体衰的母亲!
我不敢探望你。
我流浪在无尽的旅途中,我怕我沧桑的面容会让你苍老十年哦!
我远离人世的母亲日夜思念的母亲!
我甚至不敢用心想你!
我至今挣扎在伤痛里,我怕我心灵的血泪会使你心碎哦!
我已经失去的母亲被我再次失去的母亲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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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浩浩荡荡的大风呵整个世界都飘起来了阳光似乎都被风掳掠这是风筝的节日!
它们被风激活和鼓舞,乘风而上分配着天空,把天空变成一个千恣百态的舞台一场盛大的狂欢而它留在那里,在那个角落象个失败者。
紧贴着地面,从那里接受力量大风一次次围绕,鼓吹它的拒绝,显得那么平静,孤独和苍凉远远看去,它象一块平铺着的令人尊敬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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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热情沉积在这里被时间冲尽。
现在那些蝙蝠一样飞窜的歌曲返回它们的洞穴:
那音响的开关后面。
是什么灰尘般按住静?
我们地板似地倾倒让高大的激情把夜晚扶起深暗的灯光一次次落下来雾一样隐藏我们的绝望和羞耻一些喘息并非因为劳累无论今天多么伤痛在当时,我从你赤裸的天空看到蝙蝠翔集;
从你的四肢听到开关的声音;
从你的脸上看到不知是酒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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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螂匍伏。
刀螂飞跃刀螂为一次壮美的死亡而生悄悄隐蔽在三叶植物后面仿佛另一片会飞的草叶树影蔓延过盛夏,秋天来临刀螂飞落在这场命定的灾难勇敢地劫掠,残忍地吞噬(女人,我残剩的生命如何营养你如饥似渴的酷爱)一个在开始死去一个在结局跟来刀螂振翅飞去刀螂带刀飞来把我们的本质划得支离破碎使我们为人类羞愧。
(女人你已神魂颠倒。
实际上爱情是一场美丽的精神病)我恐惧刀螂,向往刀螂开始了无望的捕捉和追寻城市的道路展开在宾馆,家和夜总会欢声笑语摇晃着流光溢彩(女人,你丰硕的臀部覆盖了我情欲的全部面积)忽然,一只刀螂穿过夜晚碰撞在仿古的木窗上如一声霹雳,令人惊骇我立刻变成一株植物小心地把刀螂收藏和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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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一个女人一次次打开吊灯,把灯光戴在头上,把头发摘下来又一次次关上灯,把帽子摘除掉,让头发长起来这个女人往返于开关之间,头发和帽子之间就像两个女人在相互出卖像头发和帽子之间的一道空隙。
这个女人她摘下头上的灯光是因为帽子一样笼罩着的胆怯她戴上那片灯光是因为比头发更深的暗和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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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黑痣经过眉头鼻翼,带着整个面孔在唇边降落,像一颗就要落下的眼泪。
它孤立地停在那里事关全局。
这张面孔光滑得像个面具,它朝着夜晚的方向,目光带着阴影有些表情仿佛从这颗痣出发走向某种熄灭。
这颗痣个别突出。
叮着这张面孔的很多事情以及我们的误会仿佛一个关键。
在一次想象中,关键打开痣和面孔同时改变。
一张面孔如一阵光亮,从一颗黑痣开始,到一颗黑痣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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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这个世界和我的血液输入我的每个细胞,纠缠和捆缚我。
打开电脑我被指引和迷失。
电梯转动把我提高和降低。
我是一个被雷击的人,周身通电蜷缩,僵硬,光芒四射这个世界!
连阳光,歌声和步伐都被电伪造和替代是我制造了自己:
机器人只有电才能把我养育和激活关上开关,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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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僵持的石头被泥土拥挤,被自己压迫局部的山,在有力的风中体验它的沉重。
风经过一块石头,如同石碇紧系着风无论它走得多远,终将停止下来回到安静的石头。
可是一阵风使一块石头轻松了许多翅膀的声音,迁徙的速度随风而至的星光,如雨飘落风如同石头扬起的一面旗帜,把它高挑起来石头的光亮和尘灰飞舞影子,那疲劳的心情被风牵动石头仍在风中站立被一阵风吹过的石头不再是原来的石头。
风已经把它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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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停留的地方变成孤枝在所有的日子唯一地开放我想,你可以采撷一只苹果或一只画眉但你无法攀摘某种观念它是拉拢着我们的全部条件但即使如此,猎人的想法在枝头高悬,一个弹孔成为夜晚的核心我常常误入春天抖去伪装的枯枝败叶你美得使人哑口无言我只能在你缺点的部分设防在那里垒起钢铁和石头阻击自己。
背着手绕来绕去对你和风细雨我的心情一直在流汗一只蜘蛛使墙壁抖动灯泡停在暗处,隐蔽灯火如同收敛的刺猬我想我已经很深地扎痛自己我将在某个夜晚独自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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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境又一次来临我一次次在突围之后重返森林,点燃和焚烧自己树木倾吐山火和呼啸山岗通明。
一次怎样的山洪才能揭去溶岩的赤红使火焰冷却。
那千人一体与我共舞的神呵你代表我的全部想象体现在山岗上,真实,鲜明丰盈的白蔷薇盛开细节(为什么我不能拥有更多的部位满足和享用你)这如同另一座山峰不可企及。
我一生都在途中我的树木,树木提高的火焰永远都在抵达峰顶(健康使我病入膏肓。
你在我体内播种病魔和药物)神呵。
仇人。
救星我以火焰围绕树木的方式无比深入地毁灭你森林和火焰跌落山洪在峡谷积水成湖留下清洁的岩石,断根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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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当冰凌滴血我就想起诗歌大片的病痛簇拥到玫瑰上鸭趾般的鞋印在云朵上干涸烟雾仿佛鬼魅的影子在古墙出没。
玻璃上的裂纹令人想起柳叶的睡卧清明的时候,那个女人啜饮滚烫的井水,目光带疤谁在那个拥挤的城市在诗行的郊外,悄悄迁移他的坟墓在伤口或墙缝里深陷成为更深的峡谷我们镶嵌在事物的弱点中燃烧起声音,仿佛某个成语劳累而不可篡夺为什么我注定要丧失诗歌丧失节日生动的哀乐竹叶落在地毯上没有任何方式像它,鸣响古老的风雨萧瑟。
在脂肪里攫取电源,在大丽花的四肢点燃灯盏。
上个星期我一扇一扇关上门,听到钥匙在门闩上绝望地抖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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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光在涌动,摇摆缓慢的牛,指甲粗糙的农民在浪尖上隐现洗衣石漂动起来百年不遇的洪汛呵木乃伊的胃中灌满雨水水声在所有的器皿上鸣响仿佛充分,细腻的黑暗你的心跳一阵阵变得紧急洪水袭击着篱笆,窑,屋脊木筏风筝似地颠簸,旋转一些人变成了水鬼一些人背井离乡如同一些事物变得清洁一些事物在霉烂你沉浮于没顶的灾难仿佛一棵激动的水草你的诗句在急漩中饱满灵活,在腐尸上寄生白蟮洪波不可阻挡地到来在天空汪洋地汇集,扩散在旱季,你让口水流到耳际倾听自己。
在你心里一些洪水猛兽正威胁着沙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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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孩经过荒原,夜晚和漫长的路途来到我们中间,建筑洞穴狼孩被风暴,狼群和欲望劫持,以毒汁为乳以来时的世界为敌从草堆或栅栏前走过采集罪恶,以牙齿咀嚼事物的含意另外一些时候狼孩凭记忆深思指尖上的月光和母亲的眼神似曾相识一道清澈的泉眼横穿山脊狼孩摆荡于悬崖和夜晚如秋千。
追踪或逃窜藏头露尾在人的路途写下狼的故事在狼窝留下人的脚印指纹狼孩占领我们的灵魂,肢体和行为,使我们终日不宁有一天,一只羊羔使我们的呼救声如乱石惊醒我们在狼和孩子的夹缝里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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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一场雨催发了多少叶子而一片叶子足以误人一生具体的季节,活动的季节簇拥我们。
柔软的昆虫在其间旋动,退却,沙沙有声丰富的叶子把雨消解缓慢地滴答和濡湿我们我们从叶子上提取思想感知风向,在叶子中变得真实最重要的还是一片叶子普遍的叶子挤挤碰碰,有时候一片叶子就决定一座树林甚至一个季节的兴衰我的肩头每天披挂无数叶子如一棵树,覆盖下来的天空,卷动潮水的声音落叶的声音。
我相信消灭着我们的不是时间和泥土正是这些可怕的叶子。
还有什么比一片叶子更能表达我们傍晚,我凝视燃烧的火瓣不同颜色的火瓣在林中在雨中传递,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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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花红得厉害,红得我们望去的目光发烫。
这是紫荆花或者木槿花,或者都不是。
它只是火焰一样很红的现象。
周围还驻着很多花。
我们看不见。
它也看不见。
当这些火焰被天空一支支抽走,很多花留下来。
它们同样真实得没有姓名。
它们留下来因为它们从来不需要类似的爆炸照亮它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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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水洼。
来自一次撞击或雨水锯齿般的冲刷仿佛地面的一个缺陷这是阳光够不着的地方水藻纠缠,睫毛似的杂草遮盖水面。
蛙声提醒的春天,一次次在草尖上行走和失足。
水洼成为我们内心共同的秘密这持续的跌落和低迷呵它代表了创伤的某种深度积水汪汪如伤口的淤血陈年的水洼在风中呜咽在雨中加深。
我被它沦陷我的一生都在这个苦难的地方很深很慢地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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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诗歌里高涨的蛙声,使春天的堤坝危险远远看去,拱形桥的一只翅膀似乎带着河流和大地在飞它把月光和水鸟的爱情弯曲把时间固执地连接和传递像那些远来的故事墙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地图生命的领地,把一些痛苦归属和局限。
世界用一条条路径编织篓筐把所有鞋子容纳。
走近上帝的是哪一种鞋码?
它一路怎样错开车辆,蚁虫和自己泥土,草根,一朵玉兰花落下的香味,被雨水一次次模糊和洗刷。
那种声音那倦牛,冲突的鸵鸟,木屐代替老树行走留下的呻吟,它们被风吹走被大地的深度挽留。
四十年前父亲的鞋子踩痛一个女人的心思。
她被一阵脚汗迷醉时至今日,我把自己像布和灯光一样复叠起来让母亲一针针地扎。
似乎这是必须借助的穿透。
死去的父亲和我,正陷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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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飞进我十三岁夏天的蜻蜓,悬浮在池塘边上的蜻蜓,仿佛黄昏飘过一支很淡的火,一道游移不定的目光。
蜻蜓触碰着柳叶,草艾和池水这些不踏实的事物都跟着浮动起来。
夏天的黄昏感到一种轻,一种若有若无的叮痒。
蜻蜓漫游在天空,在夕阳下红得那么松弛,倦怠和迷茫。
它把一阵红拖得太漫太长,似乎它生来就淡出阳光。
三十个夏天过去,池塘和垂柳都已枯死。
那只张着翅膀的蜻蜓,找不到落点的蜻蜓是否一直飘着在一个黄昏,我从镜子和一个女人的眼睛里读到了那种似是而非的红,那种轻得无处依附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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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走过的那条路。
上学和下班走过的路会友和偷情走过的路购物和存款走过的路它像一片龟壳,龟体凌驾在荒草扶住的空虚上首尾插在岁月和泥土深处我们想象中的足迹像灰尘下面的蚁虫一样看不见,只有一两枚鞋掌和钥匙,那落后的鱼游过河流。
现在这才是一条路的全部基底和长度它比最宽最长的道路更逼近人世的真相平静和亮得看不见的玻璃一只蝴蝶压在玻璃台板下,台板似乎飘起来蝴蝶迅速创造一个空间玻璃一样透明的天空升起碧绿的底色降下草坪湖和春天(通常我们只注意到轻得落不下来的蝴蝶,而这块玻璃平静和亮得我们谁都看不见)蝴蝶笔直地飞翔似乎翅膀晃一下,它的天空就会砸下来。
蝴蝶有力地飞翔,仿佛靠着一堵墙或一个踏实的落点(这春光般的诱惑和笼罩把蝴蝶变得热情而风度翩翩)我和蝴蝶一样承受着这块玻璃换一种看法:
蝴蝶在窗子那边,我在窗子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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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痛苦多重?
焦虑多重绝望多重?
哭泣和叹息的声音,到底多重我的两条腿已无力支撑去年,一场车祸截去了它们为我减轻三十斤体重我的肺不停喘息手术刀把它割去一半使我一身轻松。
我的职业就像农民肩上的担子别人上班的时候我永远走出那幢大楼失业的快感使我如置身云雾还有女人,我最后的负担黄昏之前,我终于丢下手上这支玫瑰。
现在还剩多重?
所有具体的东西都已搬开可是整个巨大的世界又回到我们的秤上。
它是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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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这种击打和磨难终年不息。
来自生命底部的疼痛呵!
真想把整个瀑布都化作眼泪究竟,是瀑布遭遇了石头还是石头遭遇了瀑布?
一切无可避免。
就歌唱着去承受,就用瀑布包扎伤口把冲击和折磨粉碎,把自己稳住!
不可改变的命运又能改变什么?
时至今日山川依然完好,山花继续烂漫感谢磨难吧!
掀开瀑布你会发现大地上最亮的石头那飞溅的水花甚至整个瀑布,都是它生长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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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坐在院子里干着什么事,或没干什么事她坐在那里,依附着椅子的轮廓,像一把椅子或不像一把椅子。
院子里桂花已经开了,麻雀在树枝上放大着花朵三只苍蝇叮着窗台上的阳光墙角里透出带洗发精味的潮气,或不带洗发精味的潮气。
这个女人她坐在院子里,不关院子和椅子的事;
不关阳光,桂花和洗发精的事。
她只是坐在那里,也不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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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离开弹膛,像一支呼啸的雨,像一颗流星其实,我们生命的全部根据只是一个目标。
我们为它而来并走完我们的一生子弹撕开阻力鸣叫着就像我们一路喘息的声音它和这个世界磨擦的热情令人惶恐和悲哀(这迅速的有去无回的飞行呵)无论子弹和我们的经过如何我们所能和必须到达的目标真正的目标只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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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枝挑着我和残雪它凝结的雨水被阳光解开一点点落向地面。
我的风雪和天空都被疲倦的翅膀扇落我驻在松枝上,在你飘动的斑纹和路途中你悬浮的身影恰如我的担忧(我的儿子,我们作为父子在这个世上相遇,你是我灿烂的痛苦和脆弱是我带着疼痛的瞭望和祝福)融雪嘀嗒着阳光唯一的眼泪(我注定不能和你同行当我离去,我护送你的路程将通过你一生的追忆和怀念!
我的经验和知晓将等待你的把捉并将安慰你的哀悼和痛楚)有一天我们离别得太久思念得太苦,你就用逐渐深暗起来的喙为那只更小的麻雀梳理羽毛。
你会想起一朵积雪如何被阳光残酷地热爱,心疼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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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在大地上奔突不停地卷起和掠走自己如同一只不安的鸟在天幕上穿行。
动荡的黄河冲突的黄河!
它始终面临着这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黄河被自己推动着,不断改变方向和途径。
它漫长的一生都在驱赶和抵消自己。
在入海口和决堤处黄河放走万顷波涛,疲倦地躺在那里。
解脱的黄河,安心的黄河它终于抵达平静!
那是它的家。
它不远万里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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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站在窗子外面像一面镜子的底色他站在窗前,被黑暗堵着被背后的灯光推到前面他站在窗玻璃上,在黑暗和灯火之间,像面临生与死或两个国界这时,窗外的黑暗看他像一片灯光;
灯光从后面看他像一片黑暗他觉得这种状况,就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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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能看见风它肯定长着真理的面孔哲人的手指引我们像扫帚指挥一群回到舞台的尘土。
女人抽打的头发羽毛一样被风吸附的玫瑰河坡一样俯伏的诗歌风在我的杯子,口水和搬迁的路上晃来晃去风正猛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远方迎风而行把风顶住!
像一扇制止盗窃的门。
他是自己的真理和深度;
是风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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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寂寞和渴望夏天的热情策动我在秋天谋反。
历时三年的战争如今,你的温情正将我的伤痕触痛!
亲爱的我带着这个殷红的比喻爱你我要你代替一种药物吗我要你代替一个女人我的一生将在这片田亩座落。
而病害大风一样卷过你看到我的禾苗枯黄我的种子错过时令仍在箩筐里期待!
亲爱的我带着这个荒凉的比喻爱你我要你代替一片土壤吗我要你代替一位母亲在那片草滩上,我打开一朵蔷薇的慌乱。
稚嫩的白云,赤裸的月光一种深入的白,灾难的白把我的暮色颠覆!
亲爱的我带着这初入梦境的比喻爱你,我要你代替谁吗?
我要你代替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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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朦胧了你面部的一些细节,使你优美的轮廓变得清晰。
你诗意的目光抚摸着我的心境和整个房间。
这时窗外一场细雨正飘落这个城市,它来自比摩天大楼更高的地方像星光一样透明而密集我们朗诵和歌唱,真情地演奏着自己。
那些飞扬的音符和诗句汇集成雨隐蔽在房间的灯光后面洗涤和抚摸着我们的额头思想和心意。
亲爱的姑娘我们移植和沐浴着一场清高的雨水,创造和拥有过一次幸福。
有时候一个夜晚可能成为一生的收获那么,请珍藏这个夜晚它将伴随这场星光一样的雨水,从摩天大楼的上方无数次飘临,使我们的怀念,变得痛苦和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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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呈。
再也没有什么事物比这更乱飘落的雪花,忽然被车速集中起来,改变方向朝车窗喷射过来,如同一道有秩序的准确的光束(任何事物一旦与速度结合就变得迅猛有力)夜晚很长地铺在黑色路面上。
闪闪雪花粉碎黑暗光柱般冲击我(谁能相信这样的奇迹?
一个黑暗的整体竟分解出无数明亮的碎片。
或者一棵枯黑的大树竟盛开出如此洁白的花叶)我坐在车上(再固执的山体也被迎面的雪光,这条白色的隧道洞穿)从起点到终点,似乎车子一直停在原地。
只是一支长达百里的光束把我挑起,对我进行一次明晃晃的暴露和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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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苹果放在桌上丰盈。
突出。
像一个核心把房间团结起来(一只硕大的苹果放在桌上房间在缩小。
房间变得拥挤)如同演员对一座舞台的加入。
如同爱情对一种生活的加入一只苹果占领这个房间把它变成一只蠕动的胃房间的光亮,空气的形状所有的事物都在原来的位置上,被苹果围拢旋转起来。
苹果夸张具体。
充实和支配着这一切使它们无法自主和还原是的。
苹果(这是在一个人的介入,一道浮游的目光围绕苹果之后,才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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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从一条幪巾上开始从太阳遗忘的地方升起和降落静止的风,把近在咫尺的事物,全部吹熄一本诗集的褐色封面一个女人的头发,一尊佛像暝合的双眼,停驻着多少黑暗如同黑暗囚禁着多少夜晚在无望的时刻,美丽的黑暗酒一样穿过我的血液和生命,在那里燃起火焰照亮我满含热泪的心境和梦想我无数次闭上眼睛伪造睡眠,使黑暗变得真实使我象黑暗一样开阔,平静黑光闪闪。
黑暗在事物的背后和远方如同一封信尚未书写或未经打开。
这让我们望眼欲穿又不敢正视。
那么今夜,是谁点燃一根火柴释放了所有黑暗暴露我人生的狼籍和血迹斑斑我和我的黑暗一道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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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像一批不幸的服装还没上市就被季节扔在一边这使诗人经受残酷的考验诗人固执于某个角落嫉恨时装感冒似的流行嘲笑季节像一场好事颠来倒去其实在被小摊贩递来递去弄满手汗服装似的诗人在季节之外保持没被使用过的清洁他以相当于教袍的质量被销往第五个季节诗人在这个多余的季节心满意足他一边随意幻造风流一边玩味光景惨淡诗人用眼泪和口水把自己洗得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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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打开的时候我正在某个角落翻阅典籍拾叠一些有用的东西像个盗墓者是谁破门而入夺门而出盗取我们门口空无一人,纸声霍霍门神的忠实催人泪下这个世界的成果正在偷来盗去深入空虚沉迷于失窃的快感或是闻风而动对自己趁火打劫这都毫不相干总之我再也不能久留我已一无所有从这个敞开的门走出去我能带去的仍旧只有一条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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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或贝在我的眼底呈现使无数星星暗淡我进入你蛇一样柔软的夜深深浅浅两个人是一次机会从盛开的紫茉莉和小路深处第一个走来的人你代表另一个人的全部慌乱使一个真正的诗人不会抒情在记忆里,爱情以一张床或一件衬衣为背景在假山后面发生的事使假山还原为最初的山谁指望永远在诗歌或风中起伏你野性的目光、乳房和脚踝动乱于它们达到的真实从洪峰上回来的浪花或山回忆某种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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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黄昏河水般漂流草落在地面,深入具体的图像蜻蜒的翅膀,承受水面巨大的压力阳光,那细致墨绿的菊叶在事物的表面曲伸男人们在岸上触礁,在水域生根那女人被掌纹缠绕,被种子焚烧如颤抖的羽毛。
冰凉的蘑菇石被藤蔓柔软和生动穿插谁的一生?
既然黄昏河水般漂流,那根坚硬的标枪一路飞翔,为黄昏安插着栏杆我的儿子,他可知道我在他的纸箭上飘落,多么实在和美丽地疼痛他可知道有一种歌声井蛙的歌声,使土地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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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光芒般抵达和覆盖春天,成为春天一个个弱点一只苍蝇在玻璃上碰撞如一颗活动宝石碧绿,晶亮,楚楚动人一只苍蝇足以穿透一块生铁我手持蝇具迅速扑灭苍蝇它已鲜苔般滋生我有时候,歼灭一只苍蝇也使我们心灵流血苍蝇悬浮在事物的表面暴露事物的污点苍蝇宣扬着我们的本质使我们自卑,酣畅,耻于罪孽成群飞动的苍蝇拖着乱线,纠缠和迷乱我一只苍蝇嗡声萦绕成为我无法表达的内心语言我认出这是叮在我祖母肚脐上的那一只它准时出现在每个春天苍蝇,这个春天的妓女在我们雪白的注视下亮出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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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限的阳光集中在屋顶上几只鸽子的翅膀像摇动的窗子,把阳光扇得明晃晃的当时地面的阴影很大祖父的声音飘忽,昏暗像大风中的一阵灰二百年前那场大风把很多名字像麻雀一样吹散当时它们被怀念和语言聚集起来,发出近似的声音那个饱读诗书的人挥金如土的人,那个金簪玳瑁月下偷情的人他们在一场大风之后面目全非,烟囱似地站在那里呼吸着烟雾,使祖父难以辨认祖父的目光积满二百年前的烟雾,昏暗的声音里飘过那场持续的大风令人怀念的大风。
当时阳光已经消失,天已经很黑窗子还在摇晃。
当时祖父的胡须像一只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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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来了。
冰冷的墙壁忽然逼向我们。
我们胆囊的石头变得清晰,冰凉寒流来了。
最后一片叶子在枝头变重。
窗上的雾霭模糊起来我们打着寒噤,听到风中一只孤雁揪心的长鸣寒流如同邪恶的情人骤然冷却下来,孤立我们的体温这种时候,你最不能提到阳光你看到一缕炊烟,就几乎使你流泪这种时候,我们在心里收集草木住进温暖的茅庐,把自己变得矮小而巨大的蝉不动声色比老练的树更有耐心寒流早已夺取我们,深入我们的骨髓。
你的血液变凉你甚至不敢撩开窗帘,对玻璃上吹吐最后的热气只有极少数人,我们的兄弟当寒流到来之际,赤裸着胳膊在门口点燃落叶,让飞翔的火瓣把我们烫得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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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黄昏。
一只白鸥拖起一条河流。
静被涟漪一层层推开。
蓬勃的水藻那一阵阵蓝云卷走。
偶尔的鱼仿佛云层下一些雨滴穿透青萍似的扁舟依旧摇摆而我再也不能渔歌唱晚那些英俊风流衣袂长风高歌绝唱他们的影子血肉般贴在碧水中在我的心里升起落霞孤鹜暮色为我的视力托起河底电线杆,那只陌生的蜻蜓从深水处夸张地经过而那只白鸥,一直在水面飞掠古老的精灵呵,它远道而来在水天之间不倦地闪烁它想找回什么如我临溪而渔它想带走什么如我弃舟而去归帆,那一缕缕炊烟那又一群河鸥从远水上飘来这景象真令人触目惊心登舟之前,一只河龟爬上河岸回来的路上,它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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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从豁口涌入,停在某个台阶,天空聚拢沉落下来。
这就是地铁通向我们内部。
我们深入其中运转和收藏自己(如同错开时令,在地窖收藏果实种籽,收藏另一个季节)这是一种在逃的秘密站台错落,标志狭长黑暗的历程,磷火般的灯光如无数表情在我们的额头悬浮,变幻(地铁的灯光抵达你的灵魂,打亮最深刻的夜晚)这时我们想起但丁的诗句想到最终,谁能逃避这世界(世界正竭尽全力压痛你你只有在心脏里才能听到你的喘息)这时,你看到铁轨你烁亮的骨头升起,穿过全身(在这里,在没有天气的地方那阴暗的风暴,那些深沉的石头和铁,一直在呼啸,冲击)在地铁神秘的出口,一只地鼠从阳光下升起变得底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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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星星打湿你的眉宇那桥梁弯曲的水域,波光粼粼你必须伸出右手。
一次握手必然是一种命运香蕉的秘密在皮肤下深藏温柔的掌纹,痛不欲生的水蛇盘旋黄昏。
我相信一条岔道深入险境必有另一条可守可退而此刻,星象学家的眼睛夜色阑珊他不知道我的叶子会一直落到天明那预言,枝头高挑的灯笼情人诡谲的窗扇百年前等在路口起风的时候,一个诗人想起黑色星辰照耀过多少如云的花朵呼救的昆虫,无可幸免的诗歌我理解真实的翅膀就是无为地攀援枝叶。
那么现在那么在黑星星陨落之前你必须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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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灯,光充满房间在我们的感觉中光似乎隐藏在黑暗中忽然爆发我们的呼吸变得明晃晃的光给空气以颜色并等于空气的体积光在地板上,沙发上获得形状。
光停在这些事物上仿佛它们的表情你的肢体停在那里如同灯罩聚拢光你的皮肤雪白地摩擦着光光在一颗黑痣上明亮,具体我们感到光的力量如同死去的鱼漂在水面感觉到水。
我们在光里泅渡,漂流亮闪闪地呼吸,目光传递着光直到另一种光从深处点亮光被接通,消灭拉开灯,一切因为我们的照耀而真实光是那种被我们照亮的东西而所谓黑暗,是我们的视觉对某些事物的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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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已如此严重。
再放上一颗石子,它就会沉没;
再遇上一道波浪它就会被推翻。
总有太多的破绽被水捕捉无为的旋转,绝望的沉浮只是它在拖延谢幕(它仍然无法放弃这高举和覆没它的水域吗)(一生风吹浪打。
所有积水也抵不上它的眼泪再多船板也无法修补它的伤痕)风风雨雨的故事就这样结尾(这水天茫茫危难无助呵)只有它知道将去的地方有多深远!
即使侥幸脱险它的余生将在岸边看自己一天天变成骷髅,看过尽千帆(那些年轻的船只,还在争先恐后地把自己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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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鸟把远处的暮色带回来交付在我的心思和衣领上哦!
我的心阴暗:
不是因为迟暮,而是因为迷茫我把困厄的事情放在千里之外,把平安置放在危楼上我不知道年轻的水手将驶向哪里,如何停舟于风口浪尖上!
我用双手推开暮色,我的手就不可告人我用衣袂扇去暮色,它的条纹就一浪比一浪深。
暮色围困我的视觉,篡改我心里什么也看不见的颜色它把我像果实一样吞进去果核一样吐出来,不知去向这浩浩淼淼的迷茫呵忧心的无望的迷茫呵!
我在街头收集火种,在心里生产清晰些的光亮。
我站在傍晚的落叶上,像它升起的一炷烟,像暮色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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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停下来,暮色就不会纵深。
如果他俯下身山就会跟着弯曲。
而他在巨大的山势下独自摇摆像一只被自己黑暗下来的山猫像被模糊起来的一个事件没有更好的掩护。
这一刻他必须让头发长出来和山中的密林相似。
让暮色给他戴上墨镜,让目光也变成这种颜色。
然后像影子那样躺下,把自己变成掩体在这个傍晚,他把自己放进深山,在隐秘的山道上摇摆。
这时从某个山居的纱窗后面看来,大山就像窗纱捕获的一只巨兽,山风和暮色都困在一张网里他渺小到不见踪影,逃避了一次捕缉。
我担心的是他自己他的脚步正发出移动山体的声音;
他的手正像树木一样伸出;
他的愤怒正像远处的灯火对自己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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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仿佛安静的闪电分布在大地上。
山体或远或近轿车在柏油,广告和山脉之间穿行。
曲阜逼近。
路标这指示箭头对准我的弱点使我什么地方隐隐作痛(这是一个被泰山拔高的地方我怕想起的地方,如同一个罪人很怕想起家园或庙宇)阳光在车窗上急骤地晃动超前或尾追,夺路而行如我的人生。
十二年漫长的隔离带错开某种对撞我在隔栏的保证下危险地前行其实此刻,在泰山和曲阜之间看来,我的车辆犹如昆虫在宿命的杈枝上蠕动此刻,我终于布衣绳履诚惶诚恐,聆听伟大的天音(神啊,我的父亲!
我如何自拔于天命迟暮?
救赎的忏悔之声来自哪里?
灾难和尽头在东在西)村庄,树木呼啸而去,车身从一个瞬间,一段明亮的真空穿过我不知道刚才在车上是否丢过什么果皮,纸屑或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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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条路颠簸和晃得厉害,他必须把它扶住他看到父亲锹一样笔直地站在田埂上,他老婆比他家的凳子结实和稳重。
村前屋后上百年的老槐树风吹不动还有什么比这片土地上的事物可靠和稳固?
这个夜晚有些失真和变形,他必须把它还原。
他的家住在竹林深处他母亲把白土路扫得像条布一样干净。
他在那里耕地唱情歌,和邻居围着大碗喝树上掉下虫子的酒。
还有什么比他的家酿和那里的人情醇厚?
他的头上高悬着星光和晚风,耳朵挂着蟋蟀和蛙声,他像一只蚱蜢或独轮车在回家的路上跳动这时,实际的楼宇和街灯向他移来,他看到他的情人在高大的草堆旁举着灯迎候他这灯光仿佛更深的醉意笼罩他,又亮得他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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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只安静的白鸽白色的玫瑰,在路旁和岸边灿然开放。
一种彻底的白就象一次休克,没有一丝杂念。
玫瑰把太阳照亮太阳出现,在天空和水底开始心脏般的跳动玫瑰生长它的影子,如苔暗黑。
如同一个莫大的误会风来到它静静的花枝上风在不同的方向传递和泼洒白光。
那片暗黑随风起舞也许这是风揭不去的事实:
玫瑰常常被自己照亮也往往被自己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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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都搬掉以后,空房子就成了空房子。
空房子锁着寂静的空虚和开阔阴暗和光亮都比平时硕大些我第一次走进空房子厚积的尘灰覆盖着沉寂的往事我的记忆变得隐约,模糊一种寂寞和失落的感觉使我的什么地方隐隐作痛我第二次和更多地走进空房子来去踱步,感到一种自由我开始想象今后的家什和布局。
虽然这些想象并不具体和可靠。
我们的心里座落着一些空房子。
有时候我们还有意搬出东西腾空房子空房子失去了几乎所有空房子获得了几乎所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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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用被酒夸张了的情绪敲打黄昏他的筷子在黄昏的桌面上噼啪如最后的梆子声这使诗人的情绪近似于早醒诗人做足了梦如黄昏又老又累就把自己放在筷子下倾听他出梦时的呻吟倾听他的夕阳破破碎碎诗人用筷子同时尺量黄昏和自己的弱点形成一种老牛摆角的意境他试着流泪或劲头十足试着在黄昏的裂纹里重新打上梦的补丁诗人举着筷子如浮木在黄昏在酒里漂流起伏一片残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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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像一头负痛的牡牛来去踱步躁动不安他的没有教养的手不断撕扯衣扣子和头发这一切都发生在痛苦之中这使诗人的感觉有如眠蛇出穴(这之前诗人僵老如这个冬天一个老去的诗人和一个老娼妓同样难堪)痛苦如一把恶火烧得诗人闪闪发光诗人迷恋痛苦如鸦片但另一方面诗人的痛苦十分空洞这使他变得黑洞般可怕危险雪花和枯叶子黑白纷呈冬天在诗行的那边掉扣子和脱发诗人以痛苦和危险换取生活直到他忍无可忍他开始歌唱开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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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书房就像进入一个虎穴为虎肉的诱惑所骗你得首先经受牙齿的威胁就我所知,书房里那个从远处走来的诗人把呼救声悬挂在条幅上准备走向遥远那些等待放大的名字在书架上你死我活,像挤一条逃难的船风从第三十二页走过变得无知,斯文,须发斑斑稿纸布满斑马线它提醒说世界就这么大我走来走去,路折叠成方块地毯没有进来的人能走出这里我以墙壁的裂缝为路就发现被夹在书页的空白行间在窗前我曲折的影子透窗而出像某种意外的事物这就是说,书房咽完最后一片尸骨正对那条喘息的蛇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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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地带着最后一条路退出世界(我的目光一片白盲)我,来到尽头一个姿势成为一种结果一时停留成为一种永恒风从雪花的间隙走来预示我失身的破碎一滴泪水为我准备最后的虚无再站一会又站一会给信心以脆弱的岛给等待以假设的脚步也许,我的根在季节里季节的痛苦危险地集成将我举起和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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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囱穿过人群和你的思想散布暮色随它而来这一刻,你误入歧途眼底的站亭林立,三十年流动的门窗岿然不动所有的梧桐提前成为靠椅扮演跛足把出路深藏在巢穴里这个黄昏的错误所在粉碎你最后僵持的企图满怀的鳞片和水草动乱脚踏实地,遗书如飞毯升起沿着一座桥或一座脊背的勾引,追上百年之前的人陌生响动的人影,落叶和果壳箱,使游魂漫无目的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这时,我为你擦干眼泪回过头,在你背上在长满苦艾,竹子和雨水的田畦告诉你的表妹,说你三十年前就已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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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相信:
一件褐色外套一种步态,能够带来一场生死遭遇事情就是这样。
在那个华美的宾馆和歌厅,是一种风采把我阴暗的生命从深处点燃大好的女人!
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为了一场爱情,我健步而来为了使爱情像爱情一样美丽而高贵,数十年我为你准备了自己和一份忠诚昨天,我是一面失去领地的国旗在晚来的风中猎猎作响或者,我是一棵失去太阳的金葵一动不动。
向谁转动?
为谁开放?
既然我们绝无来世而今世是个令人流泪的地方,那么大好的女人!
不是为了一场爱情而是为了一种根据,我健步而来甚至,不是因为爱的需要而是在我内心,对人生和自己,拥有太多的忠诚大好的女人!
穿褐色外套和步态优美的女人,灯光一样闪耀着迎面而来的女人请听我说:
我说我爱你这已经不是一句语言,而是一种生存态度和答案,时间般无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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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准尖锐的方向时代的方向,走来走去那些箭镞,我的粗糙的光芒穿透我的灵魂,触及我的疼痛可是射手,为什么把我残忍地留下该把我连同最后一根箭一起折断这个时代已经失去真正的射手失去密集的锋芒,具体深刻的空间释放我一生的疼痛这个时代,我仅仅是一根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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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在落日前埋葬情人转过天桥,风已改变雨花的方向阳光在空中漂浮。
仿佛一种水分从根部提升到枝头分散在叶子上,这种时候一袭掀动的衣袖就可以使我飞翔早年那场雨水落在纸页成为流淌的语言。
墙壁雪白地焚烧,一些草木游离于季节山也不能沉重那飘逸的动作飞翔,或者沉落雁群云朵般飘去井台上,褐色树叶击打秋天的落点,井抵达我阴沉深刻的梦想溪流在山石上弯曲垂挂。
所有的错误在于全身长满羽毛,同时扎根于水域水鸭随波逐流,鸭趾无风起浪星光下,我走出情人的小屋愤怒于记忆的清晰。
忽然瓦脊上一枚松针刺痛我我的口哨像尖叫的刺猬集中锋芒轻是一种悬挂和折磨。
轻是比沉重更沉重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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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籽落地,如滴答钟声明年,楼板将是一片瓜田那些碧青的瓜藤,茂盛的流水漫过马赛克和地毯把它们变成秘密土地的果实放大,准备滋润炎热卖瓜女赤裸的脚板,肥硕的田鼠在瓜叶间啪啪响动瓜棚下滚动的爱情青光弥漫那是另一只西瓜在钢铁和水泥的瓜果之间在失去四季的地面,暗藏种子使我的诗歌独自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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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古老的雨声挂满枝头瓦罐在绳床下,在我们记忆中的位置呈现,闪光消灭着楼层。
瓦罐张开,漫长的雨数点而下一点点清洁我们的贫穷和困苦把忧愁变成一种声音击打生活的沉寂这时,我们醒在床上醒在潮湿的烛光之中看到鱼或水草的图案在瓦罐在我们内心摇曳我等过太多的雨水,往往在晴天我也耐心地嘀答甚至正午的阳光照在罐底也变得深刻,黑暗瓦罐结实地围裹,千年收藏我们,仿佛事物中最完美的部分。
瓦罐散开回到泥土。
多年的灰尘模糊我的窗子我捡拾残存的瓦片一些凄凉的声音,洁净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人想起泪和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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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鸟熟练地扔下树紫鸟飘动每棵树节外生枝枝茎穿过气候,叶子和羽毛在不同的时刻深入空虚紫鸟的翅膀延长枝叶树飘来飘去紫鸟的翅膀穿过古老的睡眠流淌的根和飞檐扇起风暴紫星飘动紫石卷动紫鸟充满压力紫鸟迅速成熟另一方面所有的树上没有紫鸟紫鸟具体而微接近树的某种姿态在绝望和逍遥的时刻每棵树以类似于风暴的冲动旁若无人摇来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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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从山坡上滑落在草丛,溪流和密林深处开满油菜花。
兔子迅速到来我的听觉响起风一样跑动的声音敏感的兔子,焦虑的兔子穿过我的虚弱和恐惧测量着危机还是生机的长度穿行的兔子如同黄昏的一根白发多少年,我面不改色在心里流汗,在原地逃窜偷取的自由到底多大面积是否一片蓖叶就能覆盖我的安全阳光飘动,它的明亮将我出卖夜晚沉落,那是我最阔大的洞穴一团白线终年缠绕使树林山岗都感到束缚这是在利爪和子弹到来之前这时芳草萋萋,天高云淡困难的兔子,对抗的兔子在持续的危险中变得灵光闪闪当黄昏需要落泪的时候,将想起我的血滴我满怀苦难,把祝福与祥和留在人们的生肖,窗口和好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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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茶花,一颗降低的太阳灿然开放在车窗上使我的午后突然鲜红我在心里堆积泥土,张开花盆炫目的茶花,迷人的茶花如同一种笑容,来到我的诗歌,思念和手机上这些文字的花瓣,芬芳,飘忽令人迷惘。
真实的世界一次次把我的诗句变成谎言这个盛夏还允许多少残雪般的矜持?
还有多少花草拒绝大风,平静如石块茶花被风雨和岁月成熟,摇摆于人群和楼层之间在我的心灵划出一些血红繁复的茶花,虚妄的茶花是我的暗淡无力承受这份照耀还是我无花的花园拥有太多的肥沃?
茶花出现茶花消失。
我双手沾泥刚才建起花圃,就已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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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经过两棵竹子她的表情就发虚。
如同走近豆棚的藤蔓,她的心忽然被纠缠。
如同采摘扁豆,她的手上长出月芽。
如同碰落一颗露珠她的心思就出汗。
如同想起桂花树下的错误,她的呼吸就芬芳。
如同讲起棚外的桃花,她的声音就变红如同看到一只飞舞的蝴蝶,她就被带出棚子美丽地离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