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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刘半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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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半农
刘半农[现代]

刘半农(1891年5月29日-1934年7月14日),江苏江阴人,原名寿彭,后名复,初字半侬,后改半农,晚号曲庵,中国新文化运动先驱,文学家、语言学家和教育家。 更多

刘半农的诗(共16首诗)
  • 《叫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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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敲冰》

    零下八度的天气,
    结着七十里路的坚冰,
    阻碍着我愉快的归路
    水路不得通,
    旱路也难走。


    冰!


    我真是奈何你不得!


    我真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便与撑船的商量,
    预备着气力,
    预备着木槌,
    来把这坚冰打破!


    冰!


    难道我与你,
    有什么解不了的冤仇?


    只是我要赶我的路,
    便不得不打破了你,
    待我打破了你,
    便有我一条愉快的归路。



    撑船的说「可以」!


    我们便提起精神,
    合力去做──
    是合着我们五个人的力,
    三人一班的轮流着,
    对着那艰苦的,不易走的路上走!



    有几处的冰,
    多谢先走的人,
    早已代替我们打破;


    只剩着浮在水面上的冰块儿,
    轧轧的在我们船底下剉过,
    其余的大部份,
    便须让我们做「先走的」:

    我们打了十槌八槌,
    只走上一尺八寸的路
    但是,
    打了十槌八槌,
    终走上了一尺八寸的路!


    我们何妨把我们痛苦的喘息声,
    欢欢喜喜的,
    改唱我们的「敲冰胜利歌」。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懒怠者说:

    「朋友,歇歇罢!


    何苦来?


    请了!


    你歇你的,
    我们走我们的路!


    怯弱者说:

    「朋友,歇歇罢!


    不要敲病了人,
    刮破了船。


    多谢!


    这是我们想到,却不愿顾到的!


    缓进者说:

    「朋友,
    一样的走,何不等一等?


    明天就有太阳了。


    假使一世没有太阳呢?


    「那么,傻孩子!


    听你们去罢!


    这就很感谢你。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这个兄弟倦了么?

    ──
    便有那个休息着的兄弟来换他。


    肚子饿了么?

    ──
    有黄米饭,
    有青菜汤。


    口喝了么?

    ──
    冰底下有无量的清水;


    便是冰块,
    也可以烹作我们的好茶。


    木槌的柄敲断了么?


    那不打紧,
    舱中拿出斧头来,
    岸上的树枝多着。


    敲冰!

    敲冰!


    我们一切都完备,
    一切不恐慌,
    感谢我们的恩人自然界。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从正午敲起,
    直敲到漆黑的深夜。


    漆黑的深夜,
    还是点着灯笼敲冰。


    刺刺的北风,
    吹动两岸的大树,
    化作一片怒涛似的声响。


    那使是威权么?


    手掌麻木了,
    皮也剉破了;


    臂中的筋肉,
    伸缩渐渐不自由了;


    脚也站得酸痛了;


    头上的汗,
    涔涔的向冰冷的冰上滴,
    背上的汗,
    被冷风被袖管中钻进去,
    吹得快要结成冰冷的冰;


    那便是痛苦么?


    天上的黑云,
    偶然有些破缝,
    露出一颗两颗的星,
    闪闪缩缩,
    像对着我们霎眼,
    那便是希望么?


    冬冬不绝的木槌声,
    便是精神进行的鼓号么?


    豁刺豁刺的冰块剉船声,
    便是反抗者的冲锋队么?


    是失败者最后的奋斗么?


    旷野中的回声,
    便是响应么?


    这都无须管得;


    而且正便是我们,
    不许我们管得。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冬冬的木槌,
    在黑夜中不绝的敲着,
    直敲到野犬的呼声渐渐稀了;


    直敲到深树中的猫头鹰,
    不唱他的「死的圣曲」了;


    直敲到雄鸡醒了;


    百鸟鸣了;


    直敲到草原中,
    已有了牧羊儿歌声;


    直敲到屡经霜雪的枯草,
    已能在熹微的晨光中,
    表露他困苦的颜色!


    好了!


    黑暗已死,
    光明复活了!


    我们怎样?


    歇手罢?


    哦!


    前面还有二十五里路!


    光明啊!


    自然的光明,
    普遍的光明啊!


    我们应当感谢你,
    照着我们清清楚楚的做。


    但是,
    我们还有我们的目的;


    我们不应当见了你便住手,
    应当借着你力,
    分外奋勉,
    清清楚楚的做。



    敲冰!

    敲冰!


    敲一尺,进一尺!


    敲一程,进一程!


    黑夜继续着白昼,
    黎明又继续着黑夜,
    又是白昼了,
    正午了,
    正午又过去了!


    时间啊!


    你是我们唯一的,真实的资产。


    我们倚靠着你,
    切切实实,
    清清楚楚的做,
    便不是你的戕贼者。


    你把多少分量分给了我们,
    你的消损率是怎样,
    我们为着宝贵你,
    尊重你,
    更不忍分出你的肢体的一部分来想他,
    只是切切实实,
    清清楚楚的做。



    正午又过去了,
    暮色又渐渐的来了,
    然而是──
    「好了!


    我们五个人,
    一齐从胸臆中,
    迸裂出来一声「好了!


    那冻云中半隐半现的太阳,
    已被西方的山顶,
    掩住了一半。


    淡灰色的云影,
    淡赭色的残阳,
    混合起来,
    恰恰是──
    唉!


    人都知道的──
    是我们慈母的笑,
    是她疼爱我们的苦笑!


    她说:

    「孩子!


    你乏了!


    可是你的目的已达了!


    你且歇息歇息罢!


    于是我们举起我们的痛手,
    挥去额上最后的一把冷汗;


    且不知不觉的,
    各各从胸臆中,
    迸裂出来一声究竟的:

    (是痛苦换来的)
    「好了!



    「好了!


    我和四个撑船的,
    同在灯光微薄的一张小桌上,
    喝一杯黄酒,
    是杯带着胡桃滋味的家乡酒,
    人呢?

    ──倦了。


    船呢?

    ──伤了。


    大槌呢?

    ──断了又修,修了又断。


    但是七十里路的坚冰?


    这且不说,
    便是一杯带着胡桃滋味的家乡酒,
    用沾着泥与汗与血的手,
    擎到嘴边去喝,
    请问人间:

    是否人人都有喝到的福?


    然而曾有几人喝到了?



    「好了!


    无数的后来者,你听见我们这样的呼唤么?


    你若也走这一条路,
    你若也走七十一里,
    那一里的工作,
    便是你们的。


    你若说:

    「等等罢!


    也许还有人来替我们敲。


    或说:

    「等等罢!


    太阳的光力,
    即刻就强了。


    那么,
    你真是胡涂孩子!


    你竟忘记了你!


    你心中感谢我们的七十田么?


    这却不必,
    因为这是我们的事。


    但是那一里,
    却是你们的事。


    你应当奉你的木槌为十字架,
    你应当在你的血汗中受洗礼,
    …………
    你应当喝一杯胡桃滋味的家乡酒,
    你应当从你胸臆中,
    迸裂出来一声究竟的「好了!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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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风把树叶吹落在地上》
    秋风把树叶吹落在地上,它只能悉悉索索,发几阵悲凉的声响。
    它不久就要化作泥;
    但它留得一刻,还要发一刻的声响,虽然这已是无可奈何的声响了,虽然这已是它最后的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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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一家印度饭店里》
    一这是我们今天吃的食,这是佛组当年乞的食1。
    这是什么?
    是牛油炒成的棕色饭。
    这是什么?
    是芥厘拌的薯和菜。
    这是什么?
    是「陀勒」,是大豆做成的,是印度的国食。
    这是什么?
    是蜜甜的「伽勒毗」,是莲花般白的乳油,是真实的印度味。
    这雪白的是盐,这架裟般黄的是胡椒,这罗毗般的红的是辣椒末。
    这瓦罐里的是水,牟尼般亮,「空」般的清,「无」般的洁,这是泰晤士中的水,但仍是恒伽河中的水?

    二一个朋友向我说:
    你到此间来,你看见了印度的一线。
    是,──那一线赭黄的,是印度的温暖的日光;
    那一线茶绿的,是印度的清凉的夜月。
    多谢你!
    ──你把我去年的印象,又搬到了今天的心上。
    那绿沉沉的是你的榕树荫,我曾走倦了在它的下面休息过;
    那金光闪闪的是你的静海,我曾在它胸膛上立过,坐过,闲闲的躺过,低低的唱过,悠悠的想过;
    那白蒙蒙的是你亚当峰头的雾,我曾天没亮就起来,带着模模糊糊的晓梦赏玩过。
    那冷温润的,是你摩利迦东陀中的佛地:
    它从我火热的脚底,一些些的直清凉到我心地里。
    多谢你,你给我这些个;
    但我不知道──你平原上的野草花,可还是自在的红着?
    你的船歌,你村姑牧子们唱的歌(是你美神的魂,是你自然的子),可还在村树的中间,清流的底里,回响着些自在的欢愉,自在的痛楚?
    那草乱萤飞的黑夜,苦般罗又怎样的走进你的园?
    怎样的舞动它的舌?
    朋友,为着我们是朋友,请你告诉我这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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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相隔一层纸》

    屋子里拢着炉火,
    老爷分付开窗买水果,
    说“天气不冷火太热,
    别任它烤坏了我。



    屋子外躺着一个叫化子,
    咬紧了牙齿对着北风喊“要死”!


    可怜屋外与屋里,
    相隔只有一层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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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绮罗香·龙湖倚棹,野水苍烟,閒秋柳一行,萧疏向客,临风寄慨
    俞陛云俞陛云〔现代〕
    绮陌骢归,翠堤莺倦,埼岸几番疏雨。
    弹指秾春,一笑千金眉妩。
    拚付与、残笛西风,更谁共、画船南浦。
    掩乡关、黄叶村孤,绕枝剩有乱鸦语。
    长杨零落词赋,奈慵扶烟态,楚腰无主。
    萍絮茫茫,禁得夜寒风露。
    孤俊约、青眼交疏,留纤影、朱阑人去。
    愿来生、莫长情芽,愁痕吹又聚。
  • 琐窗寒·浅水涵星
    胡士莹胡士莹〔现代〕
    浅水涵星,微云吐月,桂堂虚静。
    桐阴梦迥,立尽一庭霜影。
    听虫声、背灯未眠,酒醒暗觉吟怀冷。
    问少年倦客,飘零禁得,管弦凄哽。
    谁省。
    欢游境。
    但恨满鸳笺,泪盈鹊镜。
    罗衣试整,忍说馀香犹凝。
    奈秋衾、风雨易惊,捲帘花瘦人又病。
    怕明朝万一归来,且倚西楼等。
  • 凤吹·去鲤来鸿意愈真
    吴妍因吴妍因〔现代〕
    去鲤来鸿意愈真,红情白话语推陈。
    偶因小恙停书札,便尔多心疑鬼神。
    风露通宵驰远道,江山绝代速伊人。
    秣陵草草还离别,旋悔辛劳苦病身。
  • 寿葆元邵先生六十
    叶云峰叶云峰〔现代〕
    阅尽沧桑六十春,古梅香冷祝良辰。
    前朝闻有鲁班手,定许先生是可人。
  • 惊蛰·黄鹂启蛰玉音加
    姚佳〔现代〕
    黄鹂启蛰玉音加,鹰化为鸠桃始华。
    春万千枝风竹马,天三两点雨麻花。
    祭来白虎愁情落,打得小人欢事差。
    九九艳阳出乎震,乍寒乍暖此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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