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了解到生命中
唯一的美丽----
就是在可能与不可能的认知里
发觉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可能;
譬如在一个阴霾密布的早晨,
驱车到十里外的市镇,
静静的饮着咖啡或柠檬茶,
在淡薄荷香的气味里,
关切地聆听生命趋向成熟中
某一章回的内心独白
也许是归宿的渴切,
也许是独身的探求;
然后在中午的一杯白葡萄酒后,
低头轻啜着小口的法式洋葱汤,
在粉红鲑鱼和雪白海贝之间,
似乎有一颗透明的泪,
在掉与未掉之间
悄然为了某一刻的深情倾注
眼神的美丽
而轻轻垂下。
而我更明白在生命中
唯一的哀愁----
竟然是在有限度的可能里
发现它本身全然不可能的事实,
譬如在大雨倾注的下午里,
任何姿态的拥抱均是徒然,
任何终身的私订均是空言,
只有在某一刻柠檬酸涩的寒颤里,
才会忆起某一个山城的春夜----
唇间残酒的余味还在,
午夜梦醒的齿痕还在;
至於曾经依偎在右衣领的气息,
则似乎已被雨后的晚风
缓慢而有恒地散拂,
彷佛在生命无尽的嬗变里,
永远旋绕交替着----
阴天与晴天,
展望与追悔,
噢!
可能与不可能!
还有那从未短缺过的----
美丽与哀愁。
最近,我在练习室内消失法。
将自己的身体隐隐压缩,变薄。
真我回到原先众多个他我中,
体胳似淡淡的冬日蝴蝶的翅膀。
我感觉我在,他人的印象中,
母亲唤我时现出一册我的影集,
儿子将我描绘成书面义之能手,
他向我,请教一个词语的读音。
我将我读我想和我身边的事,
收走。
眼睛锐利的人最多
能看见一枚魔幻石,
还有一些,能辨识我曾经的苜蓿地。
我的妻子记得我皮肤的烟熏味,
我旺盛的性能力。
这时我在一窟石涧中扮小妖,
一会我可能是道士,一会是小市镇。
我的语系,我已经不在了,
我母亲的感官,我走了。
我在书房留下卷卷书页,
我的疾病必将成为舍利子。
如今人们将永恒的概念堵死,
只留肉体消失这么一条出道。
我试着做了做,将自己移走,
但还是觉得,似留有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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