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怨·悼侄女令仪，自北京归三日而殒

今宵又饯一年终，坐到更深火不红。
明日春来谁信得，纸窗寒透五更风。

长安三月春如海，便为看花走马来。
万种繁华誇国色，一时烂熳费天才。
蜂狂蝶闹纷纷醉，露浥烟笼朵朵开。
自是紫皇贪富贵，遂令桃李作舆台。

夜深寒雨响秋蛙，一二三声在水洼。
况复阵鸿飞过去，梦回枕上忆蒹葭。

在一口老旧的、满积着灰尘的书橱中，我保存着一个浸在酒精瓶中的断指；
每当无聊地去翻寻古籍的时候，它就含愁地勾起一个使我悲哀的记忆。
这是我一个已牺牲了的朋友底断指，它是惨白的，枯瘦的，和我的友人一样；
时常萦系着我的，而且是很分明的，是他将这断指交给我的时候的情景：
“替我保存这可笑可怜的恋爱的纪念吧，在零落的生涯中，它是只能增加我的不幸。
”他的话是舒缓的，沉着的，像一个叹息，而他的眼中似乎含有泪水，虽然微笑在脸上。
关于他“可笑可怜的恋爱”我可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他在一个工人家里被捕去；
随后是酷刑吧，随后是惨苦的牢狱吧，随后是死刑吧，那等待着我们大家的死刑吧。
关于他“可笑可怜的恋爱”我可不知道，他从未对我谈起过，即使在喝醉酒时。
但我猜想这一定是一段悲哀的事，他隐藏着，他想使它随着截断的手指一同被遗忘了。
这断指上还染着油墨底痕迹，是赤色的，是可爱的光辉的赤色的，它很灿烂地在这截断的手指上，正如他责备别人懦怯的目光在我心头一样。
这断指常带了轻微又粘着的悲哀给我，但是这在我又是一件很有用的珍品，每当为了一件琐事而颓丧的时候，我会说：
“好，让我拿出那个玻璃瓶来吧。
”

瑶窗凤掩，楚佩龙衔，结解汗香乍袭。
柴窑雨过，绣岭汤分，皎映素肌微湿。
似华清、初洗凝脂，娇扶真妃未出。
牖罅谁窥暗遣，亲闻兰泽。
欲问连生豆蔻，自别蛮江，几曾轻摘。
雌雄瀑暖，姊妹泷温，绮障璅尘同涤。
奈神山、远水层波，难浣鲛宫恨碧。
剩泪寄、隔海遥缄，衫襦红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