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后游留园

没有人给你来送一朵鲜花，
没有人向你来把泪洒，
你远征越过了万里重洋，
现在你只落了一堆黄沙。



你的将军现在也许在晚宴，
也许拥着美姬们在狂欢，
谁会忆起这异国里的荒墓？


只有北风在同你留恋。



故国里也许有你的母亲，
白发苍苍，在街头行乞，
可是在猩红的英雄梦里，
有谁想过这样的母亲和儿子。



现在，到了北风的夜里，
你是不是后悔曾经来杀人？


那边呢，是杂花绚烂的世界，
你这里，是没人扫问的枯坟。



1936年10月4日，于虹桥公墓

选自《中国新诗库第一卷——穆木天卷》

大义轻身碧血飞，英雄视死正如归。
漫漫长夜伤多梦，落落平生痛永违。
埋我肝肠仇与恨，明君气节武和威。
十年谳罢成何事，感愧人间一绿衣。

寻常鲑菜浊醪陈，便尔匆匆过一生。
往事已随名世去，出门便有大江横。
狂言淩乱原无状，秋梦悠扬不计程。
只是迷津何处问，十年随例约归耕。

记青灯断语，追往事、卅年前。
正雨压芳林，九如梦促，尘事如烟。
堪怜。
十年辛苦，怪衣单殢酒醉孤眠。
锦瑟图书尽掷，相看一笑无言。
漫漫。
落日在人寰。
珠水去潺湲。
奈沈陆沧桑，暮天云窄，杜宇声酸。
睊睊。
忍多残泪，剩丹心瓦冷著新棉。
空对图书梦似，哲人遐远难还。

已爱平平仄仄，复爱花青入墨。
老境喜纷披，满纸斑斓秋色。
秋色，秋色，搁笔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