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夕阳风送数声钟

春去秋来就隔这一杯苦茶
我说孔兄
茶凉人在时窗外有雨
雨不停便有风的尸骨纷纷降落

丝连于手的
是十条漫长的绳索
十匹火红的蝴蝶飞去又归来
我说孔兄
流浪回家只有九朵太阳
排着方阵负痛隐去
只有一个人
飘动着无数手脚
徒然地被风吹散

等到黑龙腾于天极
黄色的马插翅而去
宴桌上空留下一副碗筷
空洞成为图腾
直到很多人张开嘴不想说
很多河流健步迈上两岸

人群迁移中
我看见你单薄的肩头
你肖瘦如旗
到处是流动的枝杈
在风中扑打
破碎的锁链和破碎的
解放者的手臂

还好孔兄
多年来还有一杯苦茶
轻盈地置于你我身间
这时有风向天外奔走
窗楹上挂满了透明的太阳

直到茶越冷越浓
有道路破门而入
我说孔兄
走的时刻又到了

1988、4

五湖在眼，万玉动林扉。
碧黏落蕊，红湿浅空，秋上罗帏。
寒袖宽，昔梦远，墨花影里。
一襟幽事谁知。
蓦凄其。
湘妃坠泪凝斑。
依依恨染春期。
欲约窗前络纬，唱彻家山，织就新辞。
风满纸，客路渺、星河雁又稀。

沙嘴江心月色殊。
宵来雨脚却模糊。
谁邀倩影入吾庐。
列宿争光纷赴海，群山负梦悄笼湖。
重林漠漠晚愁予。

故苑春容日月新。
玉楼歌管渺难闻。
不堪回首秦淮月，送尽无心楚岫云。
寻凤侣，梦鸥群。
芙蓉帐暖客初醺。
美人家在平康里，万一韩香信可分。

浪掷光阴，六十六年，感慨如何？
算南腔北调，读书恨少，东涂西抹，涉笔嫌多。
报国有心，补天乏术，只合彷徨绕屋歌。
无穷意，愿长绳系日，补我蹉跎。
细思忧患中过，较安富尊荣倒好些。
尽酸甜苦辣，何妨尝遍，青红皂白，恰好研磨。
干校生涯，牛棚梦影，不死还应作走驼。
重揩眼，正青山不老，碧水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