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除夕·鹤市多新鬼

暨东三哲彦，潇洒乐无涯。
种得菩提果，宏开烂熳花。
三江同寄迹，四海自为家。
老去谁相惜，端居阅岁华。

顶天立地，是英雄本色，合当如此。
碎骨粉身何所惧，耿耿丹心不死。
枝作柴薪，干为梁栋，膏化冲天炬。
铁窗风雨，强光照见狐鼠。
如今正好秋光，风前展卷，热泪盈眶子。
回首虎门人不见，但见滔滔江水。
大浪淘沙，怒涛卷雪，似为灵胥起。
英姿如在，粤山无比苍翠。

七十登高不用杖，京山迥立气扬扬。
封侯自得诗千首，懋德真能处万方。
耆旧槎头藏海澳，少年捷足记辽阳。
黄花绕膝称觞日，举案齐眉有孟光。

摘掉荆冠他从荒原踏来，重新领有自己的运命。
眺望旷野里气象哨雪白的柱顶横卧着一支安详的箭镞。
……但是，在那不朽的荒原——不朽的那在疏松的土丘之后竖起前肢独对寂寞吹奏东风的旱獭是他昨天的影子？
不朽的——那在高空的游丝下面冲决气旋带箭失落于昏溟的大雁、那在闷热的刺棵丛里伸长脖颈手持石器追食着蜥蜴的万物之灵是他昨天的影子？
在不朽的荒原。
在荒原不朽的暗夜。
在暗夜浮动的旋梯在烦躁不安闪烁而过的红狐、那惊犹未定倏忽隐遁的黄翔、那来去无踪的鸱鸺、那旷野猫、那鹿麂、那磷光、……可是他昨天的影子？
我不理解遗忘。
当我回首山关，夕阳里覆满五色翎毛，——是一座座惜春的花冢。

(一)

一百头雄牛噌噌的步伐。


一个时代上升的摩擦。



彤云垂天，火红的帷幕，血洒一样悲壮。



(二)

犄角扬起，
一百头雄牛，一百九十九只犄角。


一百头雄牛扬起一百九十九种威猛。


立起在垂天彤云飞行的牛角砦堡，
号手握持那一只折断的犄角
而呼呜呜……

血洒一样悲壮。



(三)

一百头雄牛低悬的睾丸阴囊投影大地。


一百头雄牛低悬的睾丸阴囊垂布天宇。



午夜，一百头雄性荷尔蒙穆穆地渗透了泥土。



血洒一样悲壮。

　

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