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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玩魔方呢!
”她拆开红色脚,蓝色手,骨缝里的寒气挤成一面黑电视停电,她没见过大海布带鱼张望床头爸妈垂着脑袋,算计着一张床单经得起多少次尿炕合法中文,说一句给一寸身高,她三十寸了高糖低钙,钙沉在脚脖子上,跑不动游戏里,小学揪住她的辫子她偷着在辫子外吃糖糖也笑着,吃她,从一粒小白牙开始,十三年后吐出骨头第二副身子,魔方做的一天凸起一块,自己上色六面都不和谐。
六年闷在土里煮,尾巴溜上云彩大操场半空呆傻“水!
水!
”她咬着土爬出来,梦中浇水把四肢粘成花园——前面的冲前,后面的……爸妈低头,在土里挖自己一滩子孙泥,一滩博士泥,其实什么都没有,其实她用泥巴养目红色脚,蓝色手,她抠净嘴里的土,魔方厂破产秋风刮倒一批春天魔方碎成小日子,蹲在蛋糕里搂着蜡烛睡觉。
(200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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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们一直跟着你,这么多年在后面,飘于无形。
有一次我怀疑她们是女巫花边裙悬地三寸,不见脚趾后来,你跑到日记里回了趟家,说在成都的大街上看见几只小脚,没心没肺地瞎遛哒——逗点当年,真的只是点缀么?
2有一次,我们情到深处我瞧见有人在山那边眨眼泪水在湖里闪光,你的后背湿了,额头也飘起一场发毛的小雨。
一,二,三一共三个,沉默地收着毛线——我想起你对待抽屉的习惯总是塞进大半,却剩下一截危险的尾巴——怎么?
不舒服么,亲爱的?
为什么你的红毛衣越来越紧,为什么你被裹得时时皱眉,露出贼的面目?
3是的,就在你背后——她们同时升起三轮月亮,你眼皮下坚定的影子就乱了,就害怕还怕心里的嗡嗡声——你买了好多橡皮刷牙一样,清除着多余的眼睛和耳朵4抱紧你,她们离我更近了我可以足够精确地形容她们——我说其中的一个最为亲切,每每捧出水晶球般的食物,吹开热气我看见一些路边的小餐馆筷子委屈了,去敲对方的头破烂的单身宿舍,亮着危险的红灯,大白天拉上窗帘谁的衣角丢了,挂在树枝上哭呵,它光秃秃的——鱼刺扎着小树叶的喉咙……还有一个最美,长颈上的钢笔,全身写满那喀索斯的小说——我知道你仔细读过,字里行间,到处是湿淋淋的星斗,那些难为情的修辞你一笑,它们就里出外进5害怕我讲这些么?
是的她们就在你背后——你弯腰抱我她们就垂下五官端正的白炽灯你摇着我跳舞,她们就飘起心酸的落叶你更象她们的木偶——眼睛朝前瞳孔却被拽了回去——害怕我讲这些么,亲爱的我们去照镜子…… (200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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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没有海,虽然上面游着不动的彩斑鱼除了胶水的水,它还没碰见过别的晶莹和湿润。
海报上平面的皮球披着彩巾,坐在上头的小白象两只后脚分得很开谎术变长的它的鼻子,这样皱纹就更多了--不是年龄是游历过的地方,长着四季里不同的建筑补画的香蕉卷在半空永远进不了马戏团饥饿的胃。
墙皮可以容忍绿苔,却推开不属于自己的纸角,灰尘和灰尘在胶水的印迹里拉着手这个城市的风把它吹得更卷卷--嘟起嘴唇,那奏响哨音的细长通道,你花五分钱就可能进去就可以撬开牙齿坚硬的机关在六千人的绿帐篷里找到你的位子在舌头红海绵的坐垫上回想起你见过的海报。
她们在大热天结出冰块向观众席抛出一把一把的纸牌,除非抢到王后你会发现到手的只是将干的水珠,它们只闪出一会儿的亮光,而大冰块还亮在人群中央凹下去的圆台上它的透明中藏着你想要的那张。
她们在黑袍表面擦满中盅的脂粉不用花钱就缩进老虎的牙缝脸蛋添满了舌头的毒汁,又拿出来绑只苍绳放在上面,用本城弱小的死亡验证老虎的毒性。
而其实它早就不再吃人,每天重新长出天使的翅膀--它们早就被你的祖先们吃净因此你感到那么新鲜--在观众头顶优雅地飞翔外公说他五岁时这些墙上都贴着那样的海报。
现在他作为中亚定居在这里的一个盲人,总是梦见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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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么?
它迟疑着从柔软的外皮中钻出来其中的第二颗扣子,喉咙下面的那颗,它解了五次,第六次才下定决心——然而还只是仿佛。
一身红肉颤动着,不是因为冷那不是太阳的光,小块小块的坚定,好象它们就是钻石——它们也的确有这样的自信不超过瞳孔的直径,射出精确的直线,向着它,向着它已经开始痉挛的红肉,瞧那颤动多象受风的牡丹,可是牡丹会含露,妙到可以露出柔弱的花心它呢?
它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东西它们不理它,继续埋头填满自己的选举单。
它的皮毛是土的颜色,天气变暖或变凉,至多不过增加百分之三十的灰度,它干了什么在它们观察的时候它不存在,土永远都是那么多而土底下的事,看不见的完全可以忽略,就象翅膀融化成清凉油,见风就散,一堆肉分解成无机物,海水中的鱼都忙着进化。
它是一块磨磨蹭蹭的肉红色的坏橡皮,弄不好伸伸懒腰都会裂坏肚子,一身的肉一点也不自重,居然还动——动,再动叫你动,看你还动不动太阳笑眯眯地升上去了,光斑也该沿着木桩子上去,谁也不爱做蜗牛它们爬上榆木脑袋,在那里填表抄笔记,练习日语,商量饭局——一块坏橡皮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套上自己毛烘烘的大皮子。
(200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