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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吞噬字的鼠跳上他坐了一年的椅子吐了口气,迅速跑走那意图带着冗长的注脚:
一个身材修长乳房下垂的女人如一束干向日葵。
他恭敬迎接她带着微笑笔直穿过马路,上楼敲开门用了他的抽水马桶,比那只鼠更惬意贪婪地呼吸,摆动身体她与鼠有所不同。
鼠让他看见颓废的忧伤:
她使他领会五月最末的日子:
一个孤儿重新沦为孤儿的罪恶火车站加煤堆旁没有一种力量,足够抵挡飞速的车轮199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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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多少只鸟已叫过我在梦里见过它们一次纯粹,带走你还有一次,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现在它们不得不在异域,在陌生人的心里跳跃"我记得那一阵子窗外游行已开始汹猛你摸着我的身体我像一只每个人都应该忘却的鸟不叫,羽毛上挤着地狱和天堂的色彩你开始朝我所不知的方向不回头地走你的阴影跟着房屋的阴影战争,跟着我们不同的父亲阴影潜移我的嘴唇渐渐冰凉199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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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三洞两字折叠起来放在窗坎上。
睁开一只眼睛如金鱼转圈,水波沉在底部斜跨木屋的风未到水波早已没了踪迹三洞————这个地名成为寻找母亲的借口穿朱色旗袍,扯掉上面五枚布钮扣低一次头独独掠过鲜血桃花领口一枚恰好风到,竖起她痛苦的双手想想,再想想必须是一个没有日光的午后三洞钻满桃花柔软的身子遮住了她,而母亲善变的脸离开门口,拖着长长的风声附在一个模型上她睁开另一只眼:
救我!
19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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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而行的思想,比西海岸快八个小时此时这硬朗的心脏走上走下,楼台开着贞洁的花这就是她,白天重复夜里的旅行而青铜刀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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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坚守在家里,因为这是家秋天从墙边伸出根须,一段发黑另一段指向阴沉的太空。
她提醒自己,接下来是一架飞机,总在她不愿看见时出现。
不速之客扔下鲜艳的花种摊了一地,空气的纯重量压著她正在进行的午餐————一场单独的宴会风闪现在身边,除了太空把阴影移进屋来,还有穿土猛长的花籽绚丽的色彩撑破瓦片,直插入一颗锈坏的心脏你叫什么呀,你叫什么呀割开胃的歌声,数落着牙齿的不洁度。
投进几首无处哀伤的爱情诗篇我亲爱的,去,再降下一曾火红色帷幕。
安睡,你就会看到这个剧的下半部19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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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改么?
她离去时不也那样一座城摊开在桌面上,指头相接快过一条蛇迅猛的滑行。
赌盘上封的爵士像梦中的王子,常常和她一同回到家在楼梯响起一片低沉的跑动声时,她即刻打开窗跳下去。
空屋也是一个证据和清白关系不大,与情感也遥远屋子的气味越出街巷,令人晕旋,迷醉一小时,然后一个半小时电灯亮了。
嘿,这个角落已如空壳在慢慢飘出城市的边缘,变为晨雾多妙呵,我的敌手!
往城市上使劲加码,她朝自己拍了拍想笑,手掌却朝桌子劈了下去来来,抓住那条细弱的蛇滑向这儿,抛起我的心——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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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奇的姿势,你让人捏住脖子然后你捏住那人的尾巴燕子与燕子做梦时常常这样燕子们投下一个影子你们就醒来,并且吃惊地眨眼你们坐在椅子上,坐一整天不认识成为你们相对而坐的理由此时你们昏沉沉地打量各种应约而来的表演系上你脖子的,是一条可信赖的领带前后对照使日子过地缓慢,以前的几个男人都不够忧伤。
你指一下,手迅速缩回胸前设计一座房屋,再设计一个阳光温暖的三月人,本是孤儿的同义语只消打个哑谜,就可从中找出一张床垫,往上投一对似曾相识的姿势1993.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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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起来的木板 搁置过一颗冰凉的头颅 一个我深爱过的罪人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谈论我从来都爱不该爱的人或许说 从来都原谅他们我坐在石尖上直到天明厌恶椅子和另一个人的膝我坐在石尖上难忍地等你是你教会我成为一个最坏的女人你说女人就得这样我插在你身上的玫瑰可以是我的未来 可以是这个夜晚可以是一个日新月异的嘴唇或其它器官它甚至可以是整个世界我要的就是整个世界 一片黑色可以折叠起来像我的瞳孔集中这些世纪所有的泪水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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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天赋的人在广场转圈阴影铺在他的脚边他仰起脸我在这个夜里听到海水跳动在广场中心像他,去要求他死神会好好待我我埋下头光压得他痛,他叫了你怎么不离开失去天赋的人只能失去记忆跨过大片的黑暗悄悄走在他的前面请让我也痛一痛1997.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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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歌剧里的一首咏叹调,很尖有许多分岔,像我的手你的手我们究竟是在哪儿相遇在歌剧的幕后,我对着自己悬空的手说昨夜的梦:
家乡,你还有我的母亲,是不是总是如此我把自己的手当作你的手或许这就是命你来到我这儿,带走我包括我的以往一个停顿,墙缩小缩小,剩下一张宽大的床199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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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你对我喋喋不休,把我看成从荒原里回来的有着宽阔翅膀的鸟,欲望高涨颜色新鲜,沉静,引起你的注意或许,这就是爱情一直未征服我的原因二月风中装作乖顺的鸟,比树皮黝黑眼睛纯净,让你站在爱情的对面太阳下山了你听见过的歌声隐隐约约电话,把一位陌生人带到一些相互磨损毁坏的容貌前,对一片葱绿的水草指指点点,仿佛我从未爱过玫瑰也从未被人爱过我不敢回头,用不了多少年灾难的黑纱巾必然悄声坠地,变得难以辨认,被你和我的欢乐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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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替她装扮的人,走出来他们每人头发剃平中间划了一道线左右对齐,等着一声令下而她站在那儿看不出惊奇还是慌乱漆黑的眼睛反射着被钉上吊灯柱子的激情他们饭饱酒足,围着祭台盆火燃得非红非蓝黑夜匍匐潜入,等着她被占有火在改变模样。
而她仪态优雅地走近,动了动肩没有看他们径直走向门外的黑暗他们没能抓住她,被黑夜封死那夜,火焰的伤口第一次展开长度。
他们说这,的确是一件糟透了的事19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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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动起来,就开始了毕直的路剩下我独自脱下衣服,当作旗帜为自己舞蹈听黄铜的硬币叮当必会在垂死者的手心打旋上面的字迹逐渐消失他是我看见的第一个背影疯狂而来突然被框在一片夜来红中让我朝那边转身,就是那边钟声细长,旅馆变为家这个时候,他最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