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瞑想古代反抗时间那里,明月松间照派泉石上流高僧粗布衣服一口土话,言简意深朝闻道,夕死可矣几个朋友,围火炉吃酒谈太白诗,道子画,猜拳行令伶人弹筝,弹琵琶,远处可以闻笛耳热之际,抨击朝政皇帝小儿傻蛋一个雪天,一袭黑斗篷独钓寒江,一无所获,尽兴而归或打马深山,惊起宿鸟高飞在灰色天空到月黑风高之夜强盗杀人放火,我紧闭门窗或读禁书,或临名家字帖在古代,秉烛夜读,红袖添香休息时,吃点心,喝莲子粥书童聪敏,丫环伶俐妓女能歌善舞,颇通诗文农民安居乐业有钱便去求学春日踏青,夏日赏荷秋天一骑瘦妒遍游名山大川一路赋诗,碰到剪径强人念我读书人高抬贵手半袋碎银,回家尚未使完古代,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有人入朝作官有人隐居山林还有的任性胡来最终成了圣贤,怪不得失子曾道,郁郁首文哉吾从周,克己复礼云云冥想古代,白日梦一场人曰:
傻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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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孤独的边地小城远离北京和上海更远离巴黎和纽约可她是甘南藏族人民的心脏长途班车停靠的地方就是街道中心 尘土飞扬人和猪和鸡懒散地走着偶尔有人策马经过苍蝇飞舞的小饭馆乞丐正如艾青描写的那样固执地凝视着你充满马圈气味的电影院牧民们摇晃着破木椅暴发出阵阵狂笑而雨总下个不停令异乡人忧郁、感伤但即便在这里也有着春天和夏天我看见山坡上牛羊在安详地吃草毫不理会飞过的鸟群我看见女孩子头上暗淡的花朵看见路旁整齐地站着的茅盾先生赞美过的北方的白杨甚至当我在雨中像落汤鸡一样奔跑时还看见广场上有人照样在那儿猜拳喝酒合作 你是我的朋友向荣的伤心之地和彷徨之地我想象得出 当年他是怎样失魂落魄 悲愤交加混迹百姓之问并为他们所不屑 唉 合作 你总算是诗人成长史上的重要一站如今我来到这里我已看见 但不能说出我感到高原以及高原上粗糙的风感到风中太阳的沙粒这风曾吹起多少诗人的衣服让他们飘逸 博取功名可他们不知道这风也是鞭子抽打着西部人的皮肤和心我已看见 但我不能说出我的祖国 我只是一介书生你不能指望我去弄掉垃圾我也没有钱来浇灌这块上帝的废地我的话 比放屁还短比放屁更轻鲁迅先生尝言 破帽遮颜过闹市可我连顶破帽子也没有况且这儿也并非闹市我只是像个陌生的小偷走在甘南的醉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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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仰望蓝天蓝天一望无际蓝天 蓝得让人想入非非一个人仰望蓝天就给定在那儿像一个黑点所有想法都已烟消云散一个人仰望蓝天直看得蓝天不是蓝天一个人仰望蓝天先是晕眩后是茫然终于莫名其妙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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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它时不禁愣住我的自行车 没了车座就像一个革命者被砍掉了头颅剩下的部分 成了怪物朝我咧嘴讪笑我的自行车 你招谁惹谁了得到这样的报应 青天白日之下凶手何在 我举头四顾大街上照样熙熙攘攘每个人的样子都那么可疑可我却不能扑向其中的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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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生日 起得稍晚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已置身甘南藏区窗外细雨绵绵遥远的父母 请受我一拜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恩情 没有什么好运抵得上 到这世间走它一遭让你们的高贵品质继续引领我 保估我吧要是没有我 这只鸟儿将独自飞翔 那些花朵会白白开放这个房间 将住着另外一人绝不写诗 而是弄得一屋子烟雾令服务员头疼或者没有我 亲人们会少一些烦恼 睡得安稳也没有谁无端弄笔 亵渎神灵实际上我三十岁尚无一个仇人足见我活得何等平庸三十年了,真不容易世间万物 打扰你们已久可我还不想离去 我害怕错过什么更好的时辰我还要吃掉多少粮食我还要干掉多少头牛独自喝着咖啡 味道很苦这时窗外阵雨已停 打开窗户 风向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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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奶的那会儿猛然间下雪了白茫茫的世界牦牛们正在回家哞哞叫着 像一群怪物草原隐没这儿成了远古年代我站着发呆牧人拍我肩膀我吓了一跳他牙齿雪亮 笑容可掬哦 原谅我我是个可怜的内地人从没见识过边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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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成为首都的某种景致黄昏时,那儿围了不少人我也未能免俗。
我们伸长脖子像一群公鸡。
那面旗帜并无多少特别,不过是新一些当然也大一些。
但把旗弄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今天风挺大,布料也乐于变幻花样一会像猛虎,一会又像肥鹅看士兵那费劲的样子大概不亚于让我去杀一头猪但此事不比其他至少旁人不便插手于是我们都像傻瓜一样站着直到他终于制服,这调皮的动物我们才松口气,愉快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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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西班牙开奥运国人疯狂,熬夜通宵看电视扰我清梦,可恶之至我比较冷静,换言之我无意抽疯我喜欢温和的体育讨厌玩命,累得吐血,把自己弄成怪物。
我反对重复我不愿看到,有人为此欢呼像白痴一样,大喊大叫让人想到文革或纳粹运动我倒格外缅怀,古希腊时代天高云淡,男女自然优美的裸体,自由奔跑可这一切,召集一一安在哉我不以为强者,即是那些肌肉发达,手脚利索的所谓冠军不,真正的强者,对我而言只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胡适之、周作人之流他们才是堂堂好汉,大英雄也同胞们,睡觉去国歌只是国歌,并非鸦片人家拿金牌三百你还是病夫一个不如熬点绿豆汤清心明目盛夏时节,兰州还算凉快不看报纸,也不出门乱窜中午蝉鸣,半夜蛙叫既可读书,又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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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忧伤以及空空荡荡我伸出双手,丢掉了什么又抓住些什么在寒冷的小屋像圣徒一样读书什么也不能把我拯救长期的寂寞使人发疯下一个我将把谁干掉想象中,我曾埋葬过多少赫赫帝王其实我多愿意是个快活的小流氓歪戴帽子,吹着口哨踩一辆破车子去漫游四方也许我该怒吼也许我该冷笑也许我该躺下来,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