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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日出,天天夜亮我说不信,能撞不上我的身子空了她的肚子大了正好她没地方再要正好我没东西再倒摸摸她的肚子我说是个儿子她说女孩就留下男孩就流走我说老天给咱块肉哪能挑肥拣瘦她说她要卧床保胎我说孩子不想发呆孩子正趴在车窗你就是一个车厢她问车窗在哪儿我说是你两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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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是盖在外面的东西你睡觉时贴身盖的是梦从你眼帘一下就滑满全身了一旦盖上你,就觉不出是梦了单一种你的生活,仿佛模子却又扣不住你自日的生活梦是生活反面之说不适合你那夜你在梦中向枯井深望越想看清可井底逐渐模糊你象个编蝠已倒挂在井沿了井底一股吸劲,你先听见古冬那声很近,从你额到耳那么远接着你和梦里的你忽然疼痛摸摸并底,很凉,摸摸脸很粘终于想起井壁上可能有灯绳一拉亮了,井底是房间的地板镜子里你的脸有处滋润的红你靠在床上找这梦的原因你钻过矿洞找到过美丽的石头曾把头探进一大酒缸舀出缸底把头探进过小窗,漆黑的芳香也确实扒这一眼古井向下望过象扒住一个女人望她的心眼可这落并梦一下把你摔在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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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来信说她自杀三次未遂现送进精神病院己无危险说她觉活着没劲不见得是为你你算了算,她刚离开你半个月这个身体单纯内心多欲的姑娘临走时没理你悄悄登上列车她同学说她来京是为将你一军看你敢不敢和她痛快恨爱一场可你对她好而不烈,象剩仆人奔走在她和另一姑娘之间她离京后来信说对男人已失望信中没按许诺把钥匙夹上那是最后一封信,信就几行她喜欢变态的舒曼画死的蒙克投身于死和疯的姑娘是珍贵的那珍贵属于世界,你失之交臂你冤成使她失望的最后一块砖整座大厦在她那儿先倒了你这最后倒的一块砖承担罪责若不倒世上还剩一块砖的建筑一块砖立往也是碑可你委糜了你成为过她的房间却是大帐房记得她说,你这伟大虚伪的人为了轻松爱她,当时你没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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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大楼基,久无动静连绵的水泥柱子像一座石林是我们的乐园、战场和猎场春打麻雀捉蚂蚱秋天打蛐蛐那里的虫鸟们没有我们狡猾弹弓仗,抓特务,常常变成打架那里的野草乱石沾过我们的血尤其夜晚月影斑驳风声如老猫屏息走进练习胆量,不敢咳嗽一群蝙蝠被我们吓得乱飞我们靠在柱上大口地轻声喘气灰白的柱子比圆明园里更多我问大人这里也着过大火么大人说苏联人盖完地基就走了又骂了苏联修正主义了背信弃义我告诉伙伴们放心地玩吧苏联人不盖楼了送给咱们玩了大家嗷嗷欢呼像占领了国家可一个大孩子说你们就知道玩大楼都没有了也不心疼吗他用纸叠了苏联红军船形小帽开仗时异常勇猛,用土坷垃打得我们这边德军都快哭了打到最后我们骂他是修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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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么,没呢吃了么,吃了吃了么,快了吃了么,怎么着地湿天先湿问人先问吃人嘴张天地饥饱最先知吃肉的人,不要太肉吃面的人,不要太面大师能喝西北风倒指东南练气功吃饱无愧饿是犯罪犯了第几破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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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团结了个农村丫头她老家专出伺候人的天才你已计划她给你生个两男两女你可躺在床上抽烟看报打哈欠等着她抚睡了孩子把浓茶端上她长得也象东洋旧式妞女白,眼睛长,步履和话音都小每次把晾衣绳饭桌弄成风景然后惭愧地笑笑,牙齿一亮她不跟你谈文学音乐什么的也不用夸她啥,拍她一下就行你的所有虚伪在她那儿没地用带她下馆子,加同你有四报筷到了夜里她跟个小青藤似的可她为何不嫌你又老又穷呢她说我党你象农村人可不一样跟她相处比跟城里的省心省事她拿起你的文章问真能卖钱呀这要是个大学生不定怎么夸它偶尔你也想想过去的文化姑娘你承认自己象个自私的地主周一到周五活在乡下村姐身边周未去那个名媛沙龙文一文化无所谓声张,那村姐体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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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该生多少病够活就行一辈子该挣多少钱够花就行满天的钱爱打滚儿满地的病不打盹儿挣钱累,花钱累八宝山的门票渐天儿贵趁钱的,也趁病缺钱的,不缺命老天日月两只眼照着大官和百姓钱包阔,去买药小病专吃大钞票炕头穷,够睡觉一个好觉一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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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风琴响起的时候共青团员们在歌唱苏联的电影常常这样森林湖泊,工地或广场最方便的音乐就是手风琴那时的周末,我们骑上自行车带上面包水壶,老式手风琴仿佛电影里的苏联青年在郊外林地,吃饱了就唱把共产主义理想都唱近了手风琴声竟能那么飘扬像国旗又像裙子的飘扬手拉手站成一圈了,男女叉开跳吧转吧,一个彩色的太阳圈不问几点,似提前来到了苏联河水哗哗,谁也不提回家一支支唱着伏尔加顿河涅瓦河唱着莫斯科像唱着自己的祖国那架手风琴永远在伴奏每人都想上去拉上一段捣密骚没想到那琴商标是俄语我们用俄语唱起故乡呵故乡仿佛共产主义是我们的故乡仿佛再唱几遍就快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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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是最脏,最是健康人最干净,最爱得病越洗越脏的是水越想越近的是鬼进完了教堂进洞房盖完了寺院盖医院人拿自己当要紧活不够来活上了瘾阿弥陀佛挺绕舌是佛还是阿弥陀老天是爷该娶个老婆上帝是弟该有个哥哥没跟神仙握过手也能活到五十九去信什么,都是什么不信什么,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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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的网球,绿色流星对面的大款一身肥光如月他夸我喂球喂得舒服又让我喂他春夜似的情人她以为大款的朋友也是大款朝我发出卧室般的微笑她弯腰拾球若撒娇翘尾让我舒服得忘了自己穷富大款说要去谈判不带我去吃了她问我呼号,给她潇洒写出却没告诉她那是公共传呼他们上了轿车,我上了自行半道饿了,碰见拉面馆钱只够买西餐的主食和冰棍拉就拉面吧,真像我满肚柔肠拉面老板的儿子叮嘱网球拍喊爹,咋有这么大的苍蝇拍那小童怯怯地望我像望着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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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不爱你的妈心思只在别家的妈别家的妈,像你姐你爸管她叫小姐你妈流泪你留级你爸买来大鸭梨你妈捶他像擂鼓你爸揍你像揍驴你妈不跟你爸离管不了你爸管得了你放学只许回家玩儿就怕你去找女孩儿你的女孩像青蛙为啥慢慢变蛤蟆老师告状你告饶爱顿小打你大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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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臭,你别说我爸开个大粪车你爸大官怎么了大官屎多尿更多我爸不淘你们家把你爸淹得像臭虾我爸瘦,你别笑我爸从来不吃药你爸大官怎么了肚子比官大两道脑溢血,高血压你爸脑仁要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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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缝制棉袄自己发面做馒头想起姥姥揍我和揉我的手那时有轨电车比现在飞机可爱那些冒出咸菜气味的旧照片像一扇扇小窗,窗外的古代三十年前的古代啊仿佛推窗可得,远的反而近感动于昔日的细节眯上眼,就能重来一遍再用一回那位阿姨的上海香皂再把那根三分冰棍用舌头舔光在大人舞会的食堂和女孩说话那时的星星全是仙女的眼睛怀念过去,这实实在在的生活仿佛反刍,第一遍是昔日的味道第二遍才是真正的营养时间从来就在那呆着,横贯前后向前用身心,向后只能用心我们经常返回过去,过一把瘾却无法赖在那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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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屋里的老鼠爱富不嫌贫它们偷完富邻回到你这你扔在炉边什么它们就吃什么吃不了兜着走,不浪费一粒你忘了喂食,它们就啃旧书因为新书的油墨味太恶心你省一小口,顶它们一大饱它们住地下室和屋顶你看不清那些精巧曲折的楼梯只听见软弱的足音,点点滴滴它们把你这间当成大会堂你一放音乐,它们滚着跳着笑出芝麻粒一样的小牙可是那只母鼠很久没有下来它拖着大肚子在梁上散步那双小眼里满是慈祥半个月后它下楼带着三只小崽小崽们晃晃悠悠打量这个世界一看到你,仿佛看到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