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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看一支蜡烛点燃,然后熄灭小小的过程使人惊心动魄烛光中食指与中指分开,举起来构成V 型的图案,比木刻更深没看见蜡烛是怎么点燃的只记得一句话, 一个手势烛火便从这只眼跳到那只眼里更多的手在烛光中举起来光的中心是青年的膏脂和血光芒向四面八方一只鸽子的脸占据了整个天空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眼看着蜡烛要熄灭,但无能为力烛光中密集的影子围拢过来看不清他们的脸和牙齿黄皮肤上走过细细的的雷声没看见烛火是怎么熄灭的只感到那些手臂优美的折断更多手臂优美的折断蜡烛滴满台阶死亡使夏天成为最冷的风景瞬间灿烂之后蜡烛已成灰了被烛光穿透的事物坚定的黑暗下去看一支蜡烛点燃,然后熄灭体会着这人世间最残酷的事黑暗中,我只能沉默的冒烟
  • 这种鱼已经被人画了几百年了自明清以降,再没见画出什么新意不过换换笔锋,在墨趣上求点变化首先这种鱼的眼必须是方的(由画家愤世嫉俗的一念所决定)网络的格子表示鱼的自由有限现在需要加一点后现代的佐料只画一只眼,或青一只眼白一只眼带上点魏晋名士的孤高与散淡很随意的一笔鱼嘴便张开了吐出一串水泡,显出鱼的生动当然鳍是不可少的,还应该想到这是那种有些洁癖的文人鱼(具有古代东方文化的某些特征)所以水要十分清澈,似有似无使鱼看起来仿佛是在水之外一样俨然一种超凡脱俗的庄周境界再画几片荷叶,一只蜻蜓,半朵莲花(代表画家出淤泥而不染的品德)此时鱼在荷叶间游得很愉快往左边画一块山石,用斧劈皴法要画出石头的苍润,再添上几笔兰草至于画外的梅花开否,鱼儿是不在意的这样,一条仿写的鱼便基本上完成了(剩下的便是题诗,盖上一方小小的印章)这些都是古人做得很得体的事我现在试着让鱼从墨与宣纸上游离出来在日常的水里饮食些盐和泥沙鱼出来了一半,另一半还留在宋朝与现实接触的部分立刻腐烂发臭剩下的半条鱼仍在宣纸上游戏着把画家的心情硬生生的分成了两半鱼看到自己被一只手从中剖开我感觉痛时体验到了同一把刀的锋利1993.2.22.于西昌
  • 鸟是一种会飞的东西不是青鸟和蓝鸟。
    是大鸟重如泰山的羽毛在想象中清晰的逼近这是我虚构出来的另一种性质的翅膀另一种性质的水和天空大鸟就这样想起来了很温柔的行动使人一阵心跳大鸟根深蒂固,还让我想到莲花想到更古老的什么水银在众多物象之外尖锐的存在三百年过了,大鸟依然不鸣不飞大鸟有时是鸟,有时是鱼有时是庄周似的蝴蝶和处子有时什么也不是只知道大鸟以火焰为食所以很美,很灿烂其实所谓的火焰也是想象的大鸟无翅,根本没有鸟的影子鸟是一个比喻。
    大鸟是大的比喻飞与不飞都同样占据着天空从鸟到大鸟是一种变化从语言到语言只是一种声音大鸟铺天盖地,但不能把握突如其来的光芒使意识空虚用手指敲击天空,很蓝的宁静任无中生有的琴键落满蜻蜓直截了当的深入或者退出离开中心越远和大鸟更为接近想象大鸟就是呼吸大鸟使事物远大的有时只是一种气息生命被某种晶体所充满和壮大推动青铜与时间背道而驰大鸟硕大如同海天之间包孕的珍珠我们包含于其中成为光明的核心部分跃跃之心先于肉体鼓动起来现在大鸟已在我的想象之外了我触摸不到,也不知它的去向但我确实被击中过,那种扫荡的意义使我铭心刻骨的疼痛,并且冥想大鸟翱翔或静止在别一个天空里那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天空只要我们偶尔想到它便有某种感觉使我们广大无边当有一天大鸟突然朝我们飞来我们所有的眼睛都会变成瞎子
  • 一面镜子在任何一间屋里被虚拟的手执着,代表精神的古典形式。
    光洁的镜面经过一些高贵的事物,又移开石头的主题被手写出来成为最显著的物象。
    迫使镜子退回到最初的非美学状态石头溺于水,或水落石出一滴水银被内部的物质颠覆手作为同谋首先被质疑石头被反复书写,随后生根越过二维的界限,接近固体让端庄体面的脸孔退出镜子背景按照要求减到最少石头打乱秩序,又建立秩序高出想法许多,但始终在镜面以下有限的圆被指涉和放大更多的石头以几何级数增长把镜子涨满,或使其变形被手写出来的石头脱离了手成为镜子的后天部分更不能拿走。
    水银深处所有的高潮沦为一次虚构对外代表光的受困与被剥夺石头深入玻璃,直接成为镜子的歧义。
    一滴水银在阳光下静静煮沸。
    镜子激动或平静,都不能改变石头的意图石头打破镜子,为我放弃写作提供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 又是火光,又是疼痛的枪声每夜他都被同样的场景惊醒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成两半两军远远对垒,互相打冷枪继而短兵相接,展开肉搏战再后来演变成混战,敌我不分他知道这不是在回忆某一次战役而是在经历一场战争,某种经验是以前的戎马生涯所没有过的纸上谈兵,被空气与落日包围每一面旗帜都写着自己的纲领为不同的主义而战。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属于哪一个阶级刀刃的两面都是敌人,都是朋友没有正义与非正义的区别只有死亡,以战争消灭战争不同年代的兵器一齐开火,人头落地,倒下的都是自己的躯体他以腹击鼓,砍下手臂作为旗杆推动大炮,请皇帝吃些糖衣炮弹一些钢铁的家伙在他身上横冲直撞不断有人从头顶上压迫过去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击中了于是倒下。
    英雄末路总是很凄惨的天亮以后,他用衣服遮掩住身上的伤口在同事眼里,他是一个谦虚的和平主义者1993年12月13日于西昌
  • 邻宅起火。
    很和平的火焰刺痛眼睛,惊动寐中的老人与水距离是不存在的,在墙的两边面包被等分的切开,成为真实的虚构火的原因在面包之上,在住房和通货膨胀之上。
    一个纯美学问题普遍展开,获得更高的形式很远的火在感觉中烧得很近那是我们的火和他们的城堡在众多目光的关注中熊熊燃烧没有无动于衷的观众,每个人都在火中,每个人有不同的心情这不再是玩火者以革命的名义点燃的那种火,自上而下的煎烤这是人类之火,从手臂到手臂从口腔到口腔,跨皮肤的传染嗜血者禁止的词汇反复出现世纪末最大的景观雷霆万钧那是我们的火在烧他们的城堡七十年的结构,用有形无形的石头,用刺刀、谎言和教条精心构筑的城堡,在火中摇摇欲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看别人流血而自己感动,然后流泪,然后流感然后在悲怆交响乐里默哀三分钟这还不够,容忍暴行是一个民族的耻辱我们无耻得太久了。
    几代人的头发在等待中脱落,不只是缺铁需要一次火浴。
    这里那里的建筑都是相同的结构,只能自下而上的摧毁好大的火哟!
    舌头和手一齐燃烧在呼吸中奔跑,远水近水都不管用了火燃上屋顶,火烧着了他们的眉毛最高一座钟楼在远处轰然倒塌那是我们的火烧毁了他们的城堡永垂不朽的基业倾刻间荡然无存他们的灾难是我们的节日。
    用酒用眼神表示;
    蘸死者的血画一只鸟铺天盖地的翅膀朝火光飞去我们高潮或低潮,曾经扑灭的热情尚未冷漠成灰。
    火在远处燃着火在我们身上理想着,老人与水固守在城内,领袖玩具们忙着一座环形城堡冷冷地围着我们知道钢铁的冷酷,并且慎重地对待自己的生命,这不是懦弱随庄子而逍遥,作为所谓的火种内在的燃着,这便是我们真实的处境低度着,直到紧要关头方才说出一切1991、10、15于西昌
  • 皮肤在臆想中被利刃割破血流了一地。
    很浓的血使你的呼吸充满腥味冷冷的玩味伤口的经过手指在刀锋上拭了又拭终于没有勇气让自己更深刻一些现在还不是谈论死的时候死很简单,活着需要更多的粮食空气和水,女人的性感部位肉欲的精神把你搅得更浑但活得耿直是另一回事以生命做抵押,使暴力失去耐心让刀更深一些。
    从看他人流血到自己流血,体验转换的过程施暴的手并不比受难的手轻松在尖锐的意念中打开你的皮肤看刀锋契入,一点红色从肉里渗出激发众多的感想这是你的第一滴血遵循句法转换的原则不再有观众。
    用主观的肉体与钢铁对抗,或被钢铁推倒一片天空压过头顶广大的伤痛消失世界在你之后继续冷得干净刀锋在滴血。
    从左手到右手你体会牺牲时尝试了屠杀臆想的死使你的两眼充满杀机
  • 那是些非虚构的事物说不出颜色的染料 混杂在堆满废钢铁的屋子里(一间废弃的库房)胶质状态的半明半暗中一些神色漠然的人在淘洗煤块(但没有水)几个妇女在缫丝靠左边一些的水泥地上不规则地摆放着许多密封的罐子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冷冷的说“这是我发明的染料公司”记得我是通过好几道门卫才进来的自然少不了验明身份之类的手续那里的人胸前都别着一枚向日葵徽章过于硕大的图案使佩戴者显得拘束一些而真正的向日葵是长在那些罐子里的并且都开着白色的花(不知是一直开着还是我进来才开的)那是很少见的一种白色在半明半暗的压抑气氛中具有电灯的照明效果按道理我应该看到了门口的牌子公司内部是一家酿造厂的附属部分现在那些佩戴徽章的人开始原地踏步走向日葵更古怪地发白 水声哗哗响起与废钢铁混淆不清的胶质状态把我的意识搞得不明不白我想不起是为了什么事到这里来的我正在努力回忆。
    门在身后悄然关上了换了另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冷冷的说“那些葵花是本公司的信誉标志”打开《释梦词典》第65页,染料条缺向日葵下面写着:
    某种危险的征兆1992.12.30.于西昌
  • 这是我的实验之作。
    非常的构图在同一块金属上动物或静物的出现鹤比马难以把握,先让马出来矮小而有斑纹的那一种让它在圈定的范围之内袖珍地走动。
    再画上一块草坪白色的栅栏表示一种界限它在界限之内,很充分地享受着阳光。
    这是事物的表面在不可见的深处,在很亮的阴影中我看见一只鹤(在比马儿略高一些的地方)翔着玻璃的高蹈之舞它的周围是没有标题的天空(只有丹顶比处女的第一滴血还红)从可见之物到不可见的光芒迅速排列着很变化的翅膀变化的尖端趋于纯然的冷淡这时马儿正在吃草我让它抬起头来,矮矮地仰望鹤在不可见的深处,马看不到但它分明听到了鹤唳。
    很远的鹤曾是马儿深处的某一部分这是我要它知道并努力回忆起的(马儿曾经有过高蹈 的时候独来独往的马蹄踏过天空)现在马儿似乎感到了什么,它竖起耳朵发出一声嘶鸣(这样马显得大了一些)但鹤依然 在不可见的深处(我有意不让它落地)让鹤悬在空中这符合我的意图等小小的马走出它的白栅栏时深处的鹤自会从青铜中鲜亮地飞出1990、11、12于峨山打锣坪
  • 玻璃滑动的夜晚我看见一只猫在玄学之角竖起警觉的尾巴随时准备行动所有的钟表在这瞬间突然停顿这是一只黑颜色的猫整个代表黑暗比最隐秘的动机还深分不出主观客观猫和夜互为背景有时是一张脸有时是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每一种动物都躲到定义中去了只有独眼的猫王守候着旋动的猫眼绿从黑暗的底座放出动人心魄的光芒使我们无法回避的倾倒有时感觉良好有时彻底丧失信心它以某种不易被我们觉察的动作模拟出水的声音光的声音植物落地生根的声音空中不可见之物相互抵制的声音玄学的中心是一片空白猫王占据着最佳的位置从万无一失的高度用宝石控制一切它的利爪抓住我们的颅骨和名字使劲一跳使我们食不甘味难以安顿下来我们受惊时愈加感到它的盛大自己渺小当人群被恐惧驱赶向四面八方逃散猫王的事业达到了顶点我们感觉被抽空了身上长出针叶鸟羽和野兽的皮毛我知道这只猫和我的关系别人签字的契约由我来偿还一笔乱帐卡喉的鱼刺有尖锐的两端我吐血而活着从老虎的蓝色推想事物的起源直到时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才从玄学深处跃回到自身唯有那只猫留在玻璃之夜的后面深藏的宝石使我夜夜小便失禁。
  • 并非自己的一只手总不肯从我身上拿开比影子更重的呼吸压迫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从嘴到肺再到四肢不准你轻举妄动精神或许要更敏感一些想走想远远的躲开到他们鞭长莫及的地方手的游戏范围之外也只限于想神游就这样也是很危险的手的触须比刀尖更真实更锋利插入梦的内核知道一切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更跑得快如鹰隼从天空监视一只兔子的行动在你可能前往的每一个地方它早已竖起便衣的领子等着只消那致命的一击落下你便乌乎哀哉遗臭半年放你一马或缓期执行对你实行终身有效的追捕而不立即击杀并不表示手的宽大让你从每日的恐怖中来体会猫玩老鼠的那份耐心和残忍机器的伟大效率比铁更冷的手暗中炒熟生米将你的名字在某一份名单上涂成黑色又划上红杠这并非被迫害妄想生命内外的铁丝和移动的墙迫使你退守到某一本书中固守最后几个孤立的词汇手发出的光泛指一切事物——在水之外是鱼的内部网络逃出天空是飞鸟命中的射程翻开经典是压抑性的章节针对思想的暴力与迫害在每天的饭菜中变幻不定的手影甚至成为对肠胃的干涉使你食欲不振情欲迅速陷于瘫痪过早脱落的发和每夜紧迫的睡眠留下手的记号一种金属的成份如无处不在的老虎之美结构对水晶的控制主题对人物的控制诗人的具体摆脱不了控制论的抽象手翻来覆去使你苦笑狂笑大笑尝遍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最后哭笑不得你终于明白和你对奕的原来是一只国手手的专横暴力的修辞形式别无选择的失败作为必然的结局还是按照手的方式生活以表示归顺切入时间的深处以沉默作为间接的回答在手的压力与影响之下这首诗可以有两种结尾——你首先想到隐居学古代诗人的榜样在一朵菊花的后面(隐者无山所有的山都已收归国有)只好原地不动不思不想从哑巴再变成白痴在不知什么的一棵树下坐忘无始无终(结尾1)或者打开紧张的皮肤把自己投向光里从装甲的后面抓住那只没有体温的手流你的血涂满它的手掌迫使它在这个世纪最后的证词上留下一个带血的手印(结尾2)在随后的游戏中你必须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一张不规则的棋盘上与那只无形的手继续对奕。
  • 来自柏林墙的砖,由友人远道之手遗赠给我,放在书房的写字台上朋友的脸在海的对面浅浅微笑砖每天以冷战的姿态与我对峙使我于平静中常感到某种凶险柏林墙倒了,这是我应该相信的桌上的纪念物便是很好的证明真正的崩溃发生在一座建筑内部到后来经不起儿童的手轻轻一推墙的倒塌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但砖还在,那些被画上鸽子和橄榄树成为壁画的砖,作为纪念品被旅游者带往世界各地的砖,我案头的这一块没有人再理会这些砖的彩色下面有死者的血,思想者头颅撞击的凹痕我读奥威尔,以便忘记这些不快书变得很重,每一页全被石头堆满书继续变大,凶狠地朝我压迫过来把我困在一个字里。
    重新掂量这块砖生命的警报把放马的神经同时拉紧和平已成为这样一个自嘲的词汇与姑息同义,对暴行的默许与纵容墙倒了,砖不再被追究。
    我看见变形的手在议会里表示赞成或反对柏林墙倒了,那些砖却是清白的把一切归结于倒塌的墙是很容易的正如把一切推给不能出庭的制度难道这就是全部吗?
    没有砖便没有墙的暴虐,正如没有墙便没有禁锢柏林墙就是由这些砖一块块砌成的只要砖在,墙就随时可能再次竖起每一块失意的砖都怀有墙的意图只需要一位伟大领袖登高一呼砖集合起来,又是一支钢铁的队伍百倍的仇恨,比昨日的伤口更深……我分明是被一只手从中撕裂的在高墙的后面,被一块砖堵住嘴肆意凌辱。
    听不见同一盏白炽灯下我右半身的呼吸和心跳,从夏天到第二年的冬季,一直感到心痛柏林墙倒了,但这些砖还在还有没倒的墙,一些很方块的砖正在残余的墙上作最后的固守我看出砖的努力,并得出一个结论墙推倒了,还应该把这些砖砸碎。
    1993.4.19.于西昌
  • 从来没有深入过的一种情境猛烈地攫住你。
    庞大的岩石上面一些含铁的石块冷冷堆积起来成为队列和墙你被安置在石头与石头之间朝南,或者朝北。
    面壁而坐隐隐的恐惧从无声中透出颜色这不是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游戏以生命作为代价的身临其境整整三年,你必须接受这些石头成为这个构图的组成部分只有谋杀才能体会的那种尖锐从四面八方协迫过来迫使你变小,再小直到躲进石头成为一个符号打开石头,还是石头从墙到墙,从灵魂到眼睛必须热爱这些石头,人的石头和物的石头,热爱并且亲近点头问好,有时碰得头破血流更重量的石头在顶上,居高临下不可以仰视。
    但时刻感觉得到总是那么粗暴和不可置疑随时可以叫你粉身碎骨石头构图的境况如此这般犹如一个人深入老虎历险在虎口里拔牙,却突然牙痛也许有一天你会得到一整张虎皮以此证明你的勇敢和富有但现在是老虎在咬你,吃你不可替代的处境使你遍体鳞伤深入老虎而不被老虎吃掉进入石头而不成为石头穿过燃烧的荆棘而依然故我这需要坚忍。
    你必须坚守住自己就像水晶坚守着天空的透明含铁的石块在你周围继续堆积着你在石头的构图中点燃一支蜡烛把身上的每一处创伤照得更亮1990、10、3中秋节于峨山打锣坪
  • 总是害怕回到那个夜晚那个火焰的时刻,置身其中让奔突的热血再一次燃遍全身词语的力量唤起谦卑的生命在火焰中,广场突然变得很小被巨大的热情举起来又从很高的地方跌 落光芒的碎片把目击者变成瞎子只能沉默只能远远的,悄悄的自责和流泪履带压过头顶的重量是无法体会的,没有人能够说出骨头碎裂的声音是不是悦耳还有更残忍的钢铁从母亲的乳房上碾过丰盈的奶汁把天空染成很痛的白色(我不愿重复那种感觉让更多的人和我一起,从死亡中捡回各自的脸,痛苦的再活一次)从此,被钢铁浸透的那个夜晚成为我的疾病厌铁的心情不可以言火只想采点桔梗 之类在没有英雄与蝴蝶的时候煮水论懦夫。
    想起来了便在郊外的某一所学校里当一天钟,撞一天和尚我们就这样活着。
    就这样一个劲的不想一个劲的显得若无其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伤口在深处不可阻挡的发炎使我们的笑声突然中断我们就这样难过得不是东西就这样作为没有鱼的那种水没有鸟的那种天空没有含义的结构。
    敲与不敲都是钟。
    响与不响,都是和尚隔着玻璃的视觉飞机轻轻呕吐就像一次不成功的流产手术把你掏空之后使你全身空洞得乏味那个夜晚之前我活得轻如鸿毛那个夜晚以后我醒来心如死灰1990、10、19日于峨山打锣坪
  • 就这样说:
    嘴张着但不发出声音,甚至不张开嘴让舌头缩回体内,永远封闭语言成为健康的原因思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顽固坚守沉默的优雅风度。
    言与不言只一个态度问题站有站的姿势:
    向隅而立取消坐的莲花山中很冷双手伸出去总要触碰一些什么又是墙。
    又是带电的铁丝水里的石头每天都在增高梦在向昼深处,你在玻璃外面看自己脸色变化没有内容就这样说:
    嘴张着但发不出声音,不如不张多余的嘴回答多事的夏天一种凄凉的美维持你的体温面壁而思,作为编号的动物按照规定的动作起居饮食逐渐习惯聋哑状态哑语练习之必要在于不说但准备说,必须由你说出这个世纪黑铁的性质金属的感受在血液中存留时常用疼痛提醒你哑语练习之必要在于说着以免表达能力因废退而丧失就这样,无对象地说没有目的地说,模拟哑巴的神态和动作:
    夸张与细腻结合的特点,做主语状,做谓语状,随心情的好坏而造句不需要灯光地说比移动一把椅子还要简单还要省力。
    拿掉玻璃上的手睁开眼睛,你已是哑剧大师无言的存在是一种境界妙在说与不说之间一点悬念,包含着千百种可能一种解释:
    那一天你被割去舌头还可以用哑语做第二种表达
  • 一开始他就明白这块石头是不寻常的光洁 圆润 隐含惑人的魅力毕生的热爱就倾注于这冰冷的尤物他已记不起了 是从哪一天为了什么原因而钟情于这块石头的也许最初的用意是雕刻一件作品吧与一种物质的关系 由对抗而变为亲近这在他的经验中还是一件很新鲜的事倾向于行动的手举起 又放下每经历一次这样的失败他便感觉到损失了一些元气而石头依然故石头 既不多也不少 恰好是原来的样子他想 这块石头是不能被改变的了这样想着 于是感到宽慰一些但是他不能放弃 光洁的石头诱惑着他 去增添或减少一点什么否则 便会被这石头的静默抽空而沧为一种虚构 一句悬浮之词他再次鼓起勇气钻石的锋芒在与石头的一触间折损手僵持在那里一种大理石的滋味恍然间进入他的生命从舌尖开始 石头向四肢蔓延只有意识醒着 努力要从麻痹中抢救出一只手 或一条腿石头继续向下 手失去了知觉腿失去了知觉 白色广泛开展脸的石头感觉一层层加厚意识完全丧失他已不能从石头中区别出来了随着一滴水银从肛门里排出唯余的体温降到了零度“也许……不朽就是这样……塑成的”意念最后闪了一下然后放弃了努力一个艺术家的雕像于是完成1992.11.4凌晨于西昌
  • 不作为鸟,去掉那种隐喻的成份直接以人的名义进入火焰中心赤裸着身体,在非神话的意义上体味火,体味一种纯金的热情被更高的热情所包含,或毁灭火的洗礼与献身。
    从主体到非主体只一墙之隔,一步之遥。
    从他到我,完全不同的两种火焰在火的舌头上感受自己的肉体比看别人点燃手指真实得多皮的焦糊味,肉的烂熟味超出痛苦的最多含义,不知道痛很小的火焰中,因焦灼而歪曲的脸互相野蛮,互相出血,互相背叛相互暴风雪。
    你在火焰的中心冷得冒烟。
    火的深入变化无穷毫不手软的屠杀与围攻。
    思想纯正的黑暗,炉火纯青的白旗的红,杀人不见血的透明读一百遍伟人传记还是激动不起来找不到一点凤凰的感觉落尽羽毛。
    比铁坚硬的是火自我提炼的绝好机会。
    紧要关头血压升高,意识不即不离火的牙齿把头发一根根咬白如优质木炭的灰,银子耗损的光芒。
    生命在火焰中趋于纯粹万念俱灭的决心,不躁不热在火中褪尽了火,回到丹田的最初位置。
    百炼成钢,或者百炼成精,高温中蒸发的水都不代表你此刻的状态还是回到鸟,抖落身上的灰烬从火焰中再生的不是凤凰是一只乌鸦,全身黑得发亮1992、3、23于西昌月亮湖畔
  • 语言从果实中分离出肉留下果核成为坚忍的部分许多花朵粉碎的过程使果核变小,但更加坚硬一枚果核在火焰中保持原型果核并不意指什么它偶尔是一种面部运动正在经历的某种事件有时连动作也不是果核中包含着一个孩子但从不长大,脸上飞过的雀斑转眼落满秋天的树枝(说一枚果核便是说一个男子或女子,和这个世界无关嘴张着,但没有一点声音)果核有时会炸裂开来长出一些枝叶结出更多的果实和头颅或者一座城市一个人登上王位,许多人出走或者刚刚相反一枚果核使整个季节充满信心。
  • 丢开光荣的标记,让名字从书籍中撤离出来,退回到生命的最少状态与沉默的词根相守。
    刀锋下我保有最后一点真实:
    历经劫难而不死的诗歌,白日做梦的权利那匹斑马正是在这时出现的冥想的黑白动物,很大,很明丽它的背上总是站着一只乌鸦不等我走近便神秘地跑开了鸽子脸的少女在铜镜中自焚成为你内心的隐痛,不即不离玻璃的碎片坚持必要的亮度通过我的写作证明,活着是重要的叶芝是什么?
    萨特是什么?
    商品的打击比暴力温柔,更切身也更残暴,推动精神的全面瓦解吹灭窗外的灯火,饮止渴的水斑马的条纹波及我的睡眠使我不能安下心来,静心养气面壁而坐,或在乌鸦的翅膀上走以最接近死的那一种方式偷生钢琴的手指消费太多的月光在光明的内部培养隐影。
    那匹斑马就在伤痛中等我,马背上的乌鸦在落日的画布上静静燃烧它们都是用精气喂养的,所以很轻跑得很快,消失的镜像后面是空无,绵延,更亮的寂静死亡看不见我,但我可以看到那些隐身的鬣狗在斑马周围徘徊乌鸦的矛尖刺进时间的腐肉从思想打开一个缺口,我的沉默长驱直入,与世界短兵相接几代人怨毒很深的白骨闪着磷光,空气开始变硬我知道我已经离它很近了再走几步,穿过大象的开阔地带当那匹斑马出现、乌鸦的叫声将使这些生物建筑顷刻崩溃1993年4月30日于西昌
周伦佑 []

周伦佑,著名先锋诗人、著名文艺理论家。籍贯重庆荣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文学写作,1986年为首创立非非主义,主编《非非》、《非非评论》两刊。自1994年起,与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王宁、王岳川等合作,策划并主编“当代潮流:后现代主义经典丛书”.作品入选北京大学谢冕教授主编的《中国百年文学经典》、《百年中国文学经典文库》,著名学者林贤治主编的《自由诗篇》、《旷野/中国作家的精神还乡史?诗歌卷》等,并被翻译成英、日、德等多种文字在国外出版。其理论和创作在新时期文学理论界和海外汉学界有较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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