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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常在你的发茨间迷失春天最初的激流,藏在你荒芜的瞳孔背后一部分岁月呼喊着。
肉体展开黑夜的节庆。
在有毒的月光中,在血的三角洲,所有的灵魂蛇立起来,扑向一个垂在十字架上的憔悴的额头。
我们用铁丝网煮熟麦子。
我们活着。
穿过广告牌悲哀的韵律,穿过水门汀肮脏的阴影,穿过从肋骨的牢狱里释放的灵魂,哈里路亚!
我们活着。
走路、咳嗽、辩论,厚着脸皮占地球的一部分。
没有甚么现在正在死去,今天的云抄袭昨天的云。
在三月我听到樱桃的吆喝。
很多舌头,摇出了春天的堕落。
而青蝇在啃她的脸,旗袍叉从某种小腿间摆荡;
且渴望人去读她,去进入她体内工作。
而除了死与这个,没有甚么是一定的。
生存是风,生存是打谷场的声音,生存是,向她们——爱被人膈肢的——倒出整个夏季的欲望。
在夜晚床在各处深深陷落。
一种走在碎玻璃上害热病的光底声响。
一种被逼迫的农具的忙乱的耕作。
一种桃色的肉之翻译,一种用吻拼成的可怖的语言;
一种血与血的初识,一种火焰,一种疲倦!
一种猛力推开她的姿态在夜晚,在那波里床在各处陷落。
在我影子的尽头坐着一个女人。
她哭泣,婴儿在蛇莓子与虎耳草之间埋下……第二天我们又同去看云、发笑、饮梅子汁,在舞池中把剩下的人格跳尽。
哈里路亚!
我仍活着。
双肩抬着头,抬着存在与不存在,抬着一副穿裤子的脸。
下回不知轮到谁;
许是教堂鼠,许是天色。
我们是远远地告别了久久痛恨的脐带。
接吻挂在嘴上,宗教印在脸上,我们背负着各人的棺盖闲荡!
而你是风、是鸟、是天色、是没有出口的河。
是站起来的尸灰,诗未埋葬的死。
没有人把我们拔出地球以外去。
闭上双眼去看生活。
耶稣,你可听见他脑中林莽茁长的喃喃之声?
有人在甜菜田下面敲打,有人在桃金娘下……当一些颜面像蜥蜴般变色,激流怎能为倒影造像?
当他们的眼珠粘在历史最黑的那几页上?
而你不是甚么;
不是把手杖击断在时代的脸上,不是把曙光缠在头上跳舞的人。
在这没有肩膀的城市,你底书第三天便会被捣烂再去作纸。
你以夜色洗脸,你同影子决斗,你吃遗产、吃妆奁、吃死者们小小的呐喊,你从屋子里走出来,又走进去,搓着手……你不是甚么。
要怎样才能给跳蚤的腿子加大力量?
在喉管中注射音乐,令盲者饮尽辉芒!
这是荒诞的;
在西班牙人们连一枚下等的婚饼也不投给他!
而我们为一切服丧。
花费一个早晨去摸他的衣角。
后来他的名字便写在风上,写在旗上。
后来他便抛给我们他吃剩下来的生活。
去看,去假装发愁,去闻时间的腐味我们再也懒于知道,我们是谁。
工作,散步,向坏人致敬,微笑和不朽。
他们是握紧格言的人!
这是日子的颜面;
所有的疮口呻吟,裙子下藏满病菌。
都会,天秤,纸的月亮,电杆木的言语,(今天的告示贴在昨天告示上)冷血的太阳不时发着颤在两个夜夹着的苍白的深渊之间。
岁月,猫脸的岁月,岁月,紧贴在手腕上,打着旗语的岁月。
在鼠哭的夜晚,早已被杀的人再被杀掉。
他们用墓草打着领结,把齿缝间的主祷文嚼烂。
没有头颅真会上升,在众星之中,在灿烂的血中洗他的荆冠。
当一年五季的第十三月,天堂是在下面。
而我们为去年的灯蛾立碑。
我们活着。
把种籽播在掌心,双乳间挤出月光,——这层层叠得围你自转的黑夜都有你一份,妖娆而美丽,她们是你的。
一朵花、一壶酒、一床调笑、一个日期。
这是深渊,在枕褥之间,挽联般苍白。
这是嫩脸蛋的姐儿们,这是窗,这是镜,这是小小的粉盒。
这是笑,这是血,这是待人解开的丝带!
那一夜壁上的玛丽亚像剩下一个空框,她逃走,找忘川的水去洗涤她听到的羞辱。
而这是老故事,像走马灯;
官能,官能,官能!
当早晨我挽着满篮子的罪恶沿街叫卖,太阳刺麦芒在我眼中。
哈里路亚!
我仍活着。
工作、散步、向坏人致敬,微笑和不朽。
为生存而生存,为看云而看云,厚着脸皮占地球的一部分……在刚果河边一辆雪橇停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它为何滑得那样远,没人知道的一辆雪橇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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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纯粹是另一种玫瑰自火焰中诞生在荞麦田里他们遇见最大的会战而他的一条腿诀别于一九四三年他曾经听到过历史和笑甚么是不朽呢咳嗽药刮脸刀上月房租如此等等而在妻的缝纫机的零星战斗下他觉得唯一能俘虏他的便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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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角震落了去年的松果栈道因进香者的驴蹄而低吟当融雪像纺织女纺车上的银丝披垂下来牧羊童在石佛的脚趾上磨他的新镰春天,呵春天我在菩提树下为一个流浪客喂马矿苗们在石层下喘气太阳在森林中点火当瘴疠婆拐到鸡毛店里兜售她的苦苹果生命便从山鼬子的红眼眶中漏掉夏天,我在鼓一家病人的锈门环曲嬉戏在村姑的背篓里雁子哭著喊云儿等等他当衰老的太阳掀开金胡子吮吸林中的柿子红叶也大得可以写满一首四行诗了秋天,呵秋天我在烟雨的小河里帮一个渔汉撒网樵夫的斧子在深谷里唱著怯冷的狸花猫躲在荒村老妪的衣袖间当北风在烟囱上吹口哨穿乌拉的人在冰潭上打陀螺冬天,呵冬天我在古寺的裂钟下同一个乞丐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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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唇间软软的丝绒鞋践踏过我的眼睛。
在黄昏,黄昏六点钟当一颗陨星把我击昏,巴黎便进入一个猥琐的属于床第的年代在晚报与星空之间有人溅血在草上在屋顶与露水之间迷迭香于子宫中开放你是一个谷你是一朵看起来很好的山花你是一枚馅饼,颤抖于病鼠色胆小而[穴悉][穴卒]的偷嚼间一茎草能负载多少真理?
上帝当眼睛习惯于午夜的罂粟以及鞋底的丝质的天空,当血管如菟丝子从你膝间向南方缠绕去年的雪可曾记得那些粗暴的脚印?
上帝当一个婴儿用渺茫的凄啼诅咒脐带当明年他蒙着脸穿过圣母院向那并不给他甚么的,猥琐的,床第的年代你是一条河你是一茎草你是任何脚印都不记得的,去年的雪你是芬芳,芬芳的鞋子在塞纳河与推理之间谁在选择死亡在绝望与巴黎之间唯铁塔支持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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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紧盐渍的绳索他爬上高高的桅杆到晚上他把他想心事的头垂在甲板上有月光的地方而地球是圆的他妹子从烟花院里老远捎信给他而他把她的小名连同一朵雏菊刺在臂上当微雨中风在摇灯塔后边的白杨街坊上有支歌是关于他的而地球是圆的海啊,这一切对你都是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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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尸鸟从教堂后面飞起来我们的颈间撒满了鲜花(妈妈为什么还不来呢)男孩子们在修最后一次胡髭女孩子们在搽最后一次胭脂决定不再去赴什么舞会了手里握的手杖不去敲那大地光与影也不再嬉戏于鼻梁上的眼镜而且女孩们的紫手帕也不再于踏青时包那甜甜的草莓了(妈妈为什么还不来呢)还有枕下的「西蒙」也懒得再读第二遍了生命的秘密原来就藏在这只漆黑的长长的木盒子里明天是春天吗我们坐上轿子到十字路上去看什么风景哟明天是生辰吗我们穿这么好的缎子衣裳船儿摇到外婆桥便禁不住心跳了哟而食尸鸟从教堂后面飞起来牧师们的管风琴在哭什么尼姑们咕噜咕噜地念些什么呀(妈妈为什么还不来呢)有趣的是她说明年清明节将为我种一棵小小的白杨树我不爱那萧萧声怪凄凉的,是不啊啊,眼眶里蠕动的是什么呀蛆虫们来凑什么热闹哟而且也没有什么泪水好饮的(妈妈为什么还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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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那年的风吹着吹着那串红玉米它就在屋檐下挂着好像整个北方整个北方的忧郁都挂在那儿犹似一些逃学的下午雪使私塾先生的戒尺冷了表姊的驴儿就拴在桑树下面犹似唢呐吹起道士们喃喃着祖父的亡灵到京城去还没有回来犹似叫哥哥的葫芦儿藏在棉袍里一点点凄凉,一点点温暖以及铜环滚过岗子遥见外婆家的荞麦田便哭了就是那种红玉米挂着,久久地在屋檐底下宣统那年的风吹着你们永不懂得那样的红玉米它挂在那儿的姿态和它的颜色我底南方出生的女儿也不懂得凡尔哈仑也不懂得犹似现在我已老迈在记忆的屋檐下红玉米挂着一九五八年的风吹着红玉米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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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她的名字便流落在城里一种凄然的旋律那杏仁色的双臂应由宦官来守卫小小的髻儿啊清朝人为他心碎是玉堂春吧(夜夜满园子嗑瓜子儿的脸!
)“苦啊……”双手放在枷里的她有人说在佳木斯曾跟一个白俄军官混过一种凄然的旋律每个妇人诅咒她在每个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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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喜欢你这样子坐着,散起头发,弹一些些的杜步西在折断了的牛蒡上在河里的云上天蓝着汉代的蓝基督温柔古昔的温柔在水磨的远处在雀声下在靠近五月的时候(让他们喊他们的酢酱草万岁)整整的一生是多么地、多么地长啊纵有某种诅咒久久停在竖笛和低音箫们那里而从朝至暮念着他、惦着他是多么的美丽想着,生活着,偶而也微笑着既不快活也不不快活有一些什么在你头上飞翔或许从没一些什么美丽的禾束时时配置在田地上他总吻在他喜欢吻的地方可曾瞧见阵雨打湿了树叶与草么要作草与叶或是作阵雨随你的意(让他们喊他们的酢酱草万岁)下午总爱吟那阕「声声慢」修着指甲,坐着饮茶整整的一生是多么长啊在过去岁月的额上在疲倦的语字间整整一生是多么长啊在一支歌的击打下在悔恨里任谁也不说那样的话那样的话,那样的呢遂心乱了,遂失落了远远地,远远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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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蒺藜那厢是国民小学,再远一些是锯木厂隔壁是苏阿姨的园子;
种着莴苣,玉蜀黍三棵枫树左边还有一些别的再下去是邮政局、网球场,而一直向西则是车站至于云现在是飘在晒着的衣物之上至于悲哀或正躲在靠近铁道的什么地方总是这个样子的五月已至而安安静静接受这些不许吵闹五时三刻一列货车驶过河在桥墩下打了个美丽的结又去远了当草与草从此地出发去占领远处的那座坟场死人们从不东张西望而主要的是一个男孩在吃着桃子五月已至不管永恒在谁家梁上做巢安安静静接受这些不许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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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变的海举起白旗茫茫的天边线直立、倒垂风雨里海鸥凄啼着掠过船首神像的盲睛(它们的翅膀是湿的,咸的)晕眩藏于舱厅的食盘藏于菠萝蜜和鲟鱼藏于女性旅客褪色的口唇时间钟摆。
秋千木马。
摇篮时间脑浆的流动、颠倒搅动一些双脚接触泥土时代的残忆残忆,残忆的流动和颠倒通风圆窗里海的直径倾斜着又是饮咖啡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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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伞和我和心脏病和秋天我擎着我的房子走路雨们,说一些风凉话嬉戏在圆圆的屋脊上没有甚么歌子可唱即使是秋天,即使是心脏病也没有甚么歌子可唱两只青蛙夹在我的破鞋子里我走一下,它们唱一下即使是它们唱一下我也没有甚么可唱我和雨伞和心脏病和秋天和没有甚么歌子可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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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昨日与明日结婚你有一个名字不叫今天的孩子你的歌衫披在狗子们的身上鱼飞翔,在天空鸟戏泳,在水中你的膝盖不认识自己的自己的脚趾你是去年冬天最后的异端又是最初的异端在今年春天你唱:
糖梨树,糖梨树在早晨五点钟在一些污秽的巷子里把圣经垫在一个风尘女子的枕下摩西和橄榄山的故事遂忘怀了在早晨五点钟糖梨树,糖梨树,你唱你渴望能在另一个世界里闻到荞麦香把一切捣碎又把一切拼凑使古与今,纺织的海伦跟火车站叫卖的女子山与海,拾松子的行脚僧和黑皮肤的水手概念与非概念,有风的天或无风的天你是一个有着可怖的哭声的孩子把爱情放在额上也不知道的独眼的孩子乱梦终会把你烧死像摩天大厦桑德堡的一支钢钉毁于一次雷殛而你也不属于桑德堡他手里紧握着人民以及惠特曼的时兴过而如今却嫌旧了一点的老歌你不属于逻辑逻辑的钢钉甚至,你也不属于诗你是什么(糖梨树,糖梨树)你从哪里来(清晨五点,寒星点点)你往何处去(寒星点点,清晨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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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这是回声的日子。
我正努力忆起——究竟是谁的另一双眼睛,遗忘于早餐桌上的鲟鱼盘子中而脐带随处丢弃着,窗边有人晒着假牙他们昨夕的私语,如妖蛇吃花这是回声的日子。
一面黑旗奋斗出城廓率领着断颚的兵队,复化为病鼠自幽冥的河谷窜落噫,日子的回声!
何其可怖他的脚在我脑浆中拔出这是抓紧星座的蜥蜴,这是升自墓中的泥土而当蝴蝶在无花的林中叫喊谁的血溅上了诸神的冠冕这是独眼的圣女矢车菊不敢向她走来这是床单床单上建设的恋爱而当秋天金币自她的乳头滑落我相信那夜至少有一颗星高过了法国光荣的日子,从回声中开始那便是我的名字,在镜中的惊呼中被人拭扫在衙门中昏暗再浸入历史的,历史的险滩……二穿过山楂树上吊着的肋骨的梯子,穿过兵工厂后边一株苦梨的呼吸,穿过蒙黑纱的鼓点那些永远离开了钟表和月份牌的长长的名单在月光中露齿而笑的玉蜀黍下面在毛瑟枪慷慨的演说中在伪装网下一堆头发的空虚里在仙人掌和疲倦的圣经间穿过伤逝在风中的重重叠叠的脸儿,穿过十字架上那些姓氏的白色穿过S上校的好记性向我揭示;
那人为何用刺刀划战线在荞麦上为何躲过他自己的灵魂,如蟾蜍躲过荷叶当夜晚于地窖中,纺织着钢铁负载我不要使我惊悸,在最后的时日带我理解这憎恨的冷度这隐身在黑暗中的寂静这沉沉的长睡,我底凄凉的姊妹这便是我,今年流行的新诠释仅仅为上衣上的一条丝带他们把我卖给死……在影子与影子之间在诀别与遇合之间在我的眼睛不在那儿的,那些时辰在月光中露齿而笑的玉蜀黍下面三如声音把一支歌带走,孩子,一粒铅把我带走如凶残的女人突然抽回她的舌头如流星雨完成闪烁于一瞬之间,我是完成了弹道那边的秋天如夜,奇异的毯子在海边把我们的吻与炮声隔开如脱下袭旧法兰绒外衣,我是脱下了曳着灰影的往昔且也曾是放风筝的孩子坐秋千看云的孩子打着铜钹旅行的孩子在母亲的遗嘱里,把以后的夕阳也留给他的哭声很大的孩子当这眼睛不能回答那眼睛当耧斗菜和玉番草在你胸上走动当钮扣获得时间的胜利,当顿然失去魂魄的,小小的回声节骨木依然丛生着青苔,那茎草依然空摇着夜色,当黎明依然升上自桥戏者的手中,一扇苍白的太阳一些旗,飘起又跌落跌落又飘起一些子宫,空虚又饱满饱满又空虚而当大镰刀呼啸着占领别一处噤默的腐肉我遂以每一刻赤裸认出你在草茨间舐食的额头噫死,你的名字,许是这沾血之美这重重叠叠的脸儿,这断了下颚的兵队噫死,你的名字,许是这沾血之美这冷冷的蝴蝶的叫喊这沉沉的长睡,我底凄凉的姊妹在低低的爱扯谎的星空下在假的祈祷文编缀成的假的黄昏在你走近城市中新亮灯的部份在我的眼睛不在那儿的那些时辰而我回声的心,将永不休歇向五月的骤雨狂奔以湿濡的鞋子掠过高高的悬崖看哪!
一个患跳舞病的女孩如这回声的日子,自焦虑中开始在镜子的惊呼中被人拭扫在鲟鱼盘子里待人拣起在衙门中昏暗在床单上颤栗一个患跳舞病的女孩一部感觉的编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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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完成了最后的颤抖荻花在湖沼的蓝睛里消失七月的砧声远了暖暖雁子们也不在辽夐的秋空写它们美丽的十四行诗了暖暖马蹄留下踏残的落花在南国小小的山径歌人留下破碎的琴韵在北方幽幽的寺院秋天,秋天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一个暖暖只留下一个暖暖一切便都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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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之必要肯定之必要一点点酒和木樨花之必要正正经经看一名女子走过之必要君非海明威此一起码认识之必要欧战,雨,加农炮,天气与红十字会之必要散步之必要溜狗之必要薄荷茶之必要每晚七点钟自证券交易所彼端草一般飘起来的谣言之必要。
旋转玻璃门之必要。
盘尼西林之必要。
暗杀之必要。
晚报之必要。
穿法兰绒长裤之必要。
马票之必要姑母继承遗产之必要阳台、海、微笑之必要懒洋洋之必要而既被目为一条河总得继续流下去世界老这样总这样:
——观音在远远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的田里1964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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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鹁鸽那样地谈恋爱吧,随便找一朵什么花插在襟上吧,跳那些没有什么道理只是很快乐的四组舞吧,拥抱吧,以地心引力同等的重量!
旋转吧,让裙子把所有的美学荡起来!
啊啊,过了五月恐怕要忧郁一阵子了。
(噢,娜娜,不要跟我谈左拉)把人生仅仅比做番石榴的朋友未免太简单了一点吧;
我要不知道为什么的出海了,你要画金色和青色的裸体了,他要赶一个星夜的诗了,总之过了五月恐怕要忧郁一阵子了。
啊啊,搂她很多人搂过的腰肢吧!
(噢,西蒙,踏古尔蒙的落叶去吧)跟月光一起上天堂去。
跟泉水一起下地狱去。
结婚吧,草率一点也好,在同一个屋顶下做不同的梦吧,亲那些无聊但不亲更无聊的嘴吧!
(噢,绿蒂,达达派的手枪射出来的真是音乐吗?
)啊啊,风哟,火哟,海哟,大地哟,战争哟,月桂树哟,蛮有意思的各种革命哟,用血在废宫墙上写下燃烧的言语哟,你童年的那些全都还给上帝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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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肩的都市他们告诉我你是淫邪的——C·桑德堡在芝加哥我们将用按钮恋爱乘机器鸟踏青自广告牌上采雏菊,在铁路桥下铺设凄凉的文化从七号街往南我知道有一则方程式藏在你发间出租汽车捕获上帝的星光张开双臂呼吸数学的芬芳当秋天所有的美丽被电解煤油与你的放荡紧紧胶着我的心遂还原为鼓风炉中的一支哀歌有时候在黄昏胆小的天使扑翅逡巡但他们的嫩手终为电缆折断在烟囱与烟囱之间犹在中国的芙蓉花外独个儿吹着口哨,打着领带一边想着我的老家乡该有只狐立在草坡上于是那夜你便是我的恰如一只昏眩于煤屑中的蝴蝶是的,在芝加哥唯蝴蝶不是钢铁而当汽笛响着狼狈的腔儿在公园的人造松下是谁的丝绒披肩拯救了这粗糙的,不识字的城市……在芝加哥我们将用按钮写诗乘机器鸟看云自广告牌上刈燕麦,但要想铺设可笑的文化那得到凄凉的铁路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