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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沉默了!
然而,假如这琴弦能在我忧伤时报我以低回的歌声;
假如有默默聆听我的男女青年曾感叹于我的爱情的长期苦痛;
假如你自己,在深深的感动之余,能将我悲哀的诗句悄悄地低吟,并且喜欢我心灵的热情的言语……假如你是爱着我……哦,亲爱的友人,请允许我以痴情怨女的圣洁之名使这竖琴的临终一曲充满柔情!
……于是,等死亡的梦覆盖着我永眠,你就可以在我的墓瓮前,感伤地说:
“我爱过他,是我给了他以灵感,使他有了最后的爱情,最后的歌。
”
-
孤独、凄怆的月亮,你为什么从云端里出现,透过窗户,向我的枕上投下清辉一片?
你的忧郁的脸容引起我悲伤的浮想,和爱情的无益的哀痛;
骄傲的理智难以抑制的愿望又在我的心头重新激荡。
飞走吧,往事的回忆,不行的爱情啊,请你安息!
已不会再有那样的月夜,当你以神迷的光线穿过幽暗的梣树林将静谧的光辉倾泻,淡淡地,隐约地照出我恋人的美丽。
情欲的欢快啊,你算什么?
怎能比真正的爱情和幸福,那种内在的美的欢乐?
已逝的喜悦怎能再往回奔?
光阴啊,那秒秒分分为什么如此飞快地消失?
当那朝霞突然升起轻盈的夜色为何就淡去?
月亮啊,你为什么要逃走,沉没在那明朗的蓝天里?
为什么天上要闪出晨曦?
为什么我和恋人要别离?
-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象大海拍击海堤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象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留下暗淡的印痕,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
早已被忘记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它不会给你的心灵带来纯洁、温柔的回忆。
但是你在孤独、悲伤的日子,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并且说:
有人在怀念我,在世上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
迟开的花朵更可爱,美过田野上初绽的蓓蕾。
它们勾起愁绪万千,使我们的心辗转低回。
正象有时难舍难分的离别,比甜蜜的相逢更叫人心醉。
-
透过一层轻纱似的薄雾月亮洒下了它的幽光,它凄清的照着一片林木,照在林边荒凉的野地上。
在枯索的科天的道上三只猎犬拉着雪橇奔跑,一路上铃声叮当地响,它响得那么倦人的单调。
从车夫唱着的悠长的歌能听出乡土的某种心肠;
它时而是粗野的欢乐,时而是内心的忧伤。
……看不见灯火,也看不见黝黑的茅屋,只有冰雪、荒地……只有一条里程在眼前朝我奔来,又向后退去……我厌倦,忧郁……明天,妮娜,明天啊,我就坐在炉火边忘怀于一切,而且只把亲爱的人儿看个不倦。
我们将等待时钟滴嗒地绕完了有节奏的一周,等午夜使讨厌的人们散去,那时我们也不会分手。
我忧郁,妮娜:
路是如此漫长,我的车夫也已沉默,困倦,一路只有车铃单调地响,浓雾已遮住了月亮的脸。
-
巴奇萨拉的喷泉许多人和我一样,来看过这个喷泉;
但是有些人死了,又有些人流散在远方。
——沙地基列坐在那里,目光幽黯,他的琥珀烟嘴冒着浓烟;
卑微的臣僚鸦雀无声环绕着这威严的可汗。
宫廷里弥漫着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从可汗阴沉的脸膛看到了忧烦怒恼的征象。
但骄傲的帝王已不耐烦;
摆了摆手,那一群臣僚便躬着身子,退出金殿。
他独自坐在宏大的殿里,这才比较自如地呼吸,他的严峻的前额,也才更清楚地表现内心的激动,这有如海湾明镜似的水波映照着团团狂暴的乌云。
是什么鼓动着那高傲的心?
什么思想在他脑海里盘旋?
是不是又要对俄罗斯战争?
还是要把法令传到波兰?
是心里燃烧着血海的冤仇?
还是在大军里发现了叛谋?
难道他忧惧深山里的好汉?
或是热那亚的诡计多端?
不是的。
战场上的光荣他已经厌烦;
那威武的手臂他已经疲倦。
他的思想已经和战争毫无关系。
难道是另外一种叛乱由罪恶的曲径向后宫潜入,难道宫闱里幽闭的嫔妃有谁把心许给了邪教徒?
不是的。
基列怯懦的妻妾连这么想想都没有胆量;
她们受着严密而冷酷的监督,像花朵,在悒郁的寂静里开放;
她们在枯索无聊的岁月中从不知道什么是偷情。
她们的美貌已被安全地关进了牢狱的阴影,就好象是阿拉伯的花朵在玻璃暖房里寄生。
她们一天天将岁月消磨——呵,悒郁的岁月,无尽无休,而看着自己的青春和爱情不知不觉地随着流走。
对于她们,每天都那么单调,每一刻钟都那么迟缓。
在后宫里,生活异常懒散,它很少闪过欢笑的颜色。
年青的嫔妃无精打采,便想些方法排遣胸怀,不是更换华丽的衣服,便是玩些游戏,谈谈闲天,或者成群结队地款步在喧响的流泉旁边,高临那清澈见底的水流,漫游于茂密的枫树荫间。
凶狠的太监跟在当中,想要躲开他万万不能;
他的监督的耳朵和目光时时都盯在她们身上。
就靠着他的不懈的努力建立起永恒不变的秩序。
可汗的意志是他唯一的法典;
就连可兰经神圣的教言,也没有如此严格地尊行。
他从不希望别人的垂青,像一具木偶,他承受着人们的嘲笑,指责,憎恶,还有不逊的戏谑的凌辱,还有轻蔑,恳求,轻轻的叹息,畏惧的神色,气愤的怨诉。
他很熟谙女人的性格;
无论是你故意或者无意,狡猾的他都一一洞悉温柔的眼色,含泪无言的谴责,早已引不起他的同情,因为这一切他已不再相信。
在暑天,年青的宫妃披散着轻柔的鬈发,在泉里沐浴,她们让那泉水的清波流泻下姣好诱人的躯体,而他,这个监守人,寸步不离看她们笑闹;
对着这一群赤体的美人,毫不动心。
在夜晚,他常常趁着幽暗,轻踮着脚尖在宫里巡行;
他那牡踩着地毡,推开轻便的门,溜进卧房,然后走过一张张卧床;
他要查看这些昏睡的嫔妃做着什么旖旎的美梦,有什么呓语可以偷听;
凡是喘息,叹息,哪怕最轻的颤动,他都深切地注意;
只要谁在梦中,唤着外人的名字,或者对知心的女友略微吐露了罪孽的思想,那她就算触着了霉头!
但基列的心里为什么忧烦?
他手中的烟袋早已灰暗;
太监在门旁静候着命令,动也不动,连出气都不敢。
沉思的可汗从座位起立,门儿大开,他默默无言地向不久以前还受宠的那些嫔妃的禁宫里走去。
她们正坐在光滑的绒毡上环绕着一座飞溅的喷泉,一面在一起彼此笑谑,一面无心地等待可汗。
她们充满了稚气的喜悦看着鱼儿在澄澈的水中,在大理石的池底往来游泳。
有人故意把黄金的耳环掉在水里,和鱼儿作伴。
这时候,清凉芬芳的果汁已由女奴们依次传递,而突然,整个的内廷响起了清脆美妙的歌声。
年青的郡主玛丽亚还是刚刚在异邦居留,在故国,她的花一般的容貌也没有争妍很久。
她愉悦着父亲的晚年,他为她感到骄傲和安慰。
凡是她的话无不听从,女儿的心意是父亲的法典。
老人的心里只有一桩事情:
但愿爱女终身的命运能象春日一样明朗;
他愿意:
即使片刻的悲伤也别在她心间投下阴影;
他希望她甚至在出嫁以后也不断想起少女的青春,想起快乐的日子,那么甜蜜,像一场春梦飞快地逝去。
呵,她的一切是多么迷人:
安静的性格,活泼而柔和的举止,倦慵而浅绿的眼睛。
这美好的自然的赋与她更给添上艺术的装饰:
在家中的宴会上,她常常弹奏一曲,使座客神往。
多少权贵和富豪,一群群都曾跑来向玛丽亚求婚,多少青年为她在暗中神伤。
然而在她平静的心坎她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只知在家门里,和一群女伴嬉笑,游玩,度过无忧的光阴。
但是才多久!
鞑靼的铁骑像流水似地涌进了波兰:
转眼间,就是谷仓的火也不曾这样迅速地蔓延。
原是一片锦绣的山河给战争摧毁得破碎零落;
太平的欢乐不见了,树林和村庄一片凄凉,高大的王府也已空旷,玛丽亚的闺房寂然无声……在家祠里,那威武的祖先还在作着寒冷的梦,但新的坟墓,悬着冠冕和纹章,又添在他们旁边……父亲安息了,女儿已被俘,刻薄的强人承继了王府,整个河山到处荒凉,在重轭之下忍受着屈辱。
-
我为什么不敢说?
我喜爱玛尔戈。
连我也终于有幸知道,爱神丘比特是只什么样的鸟。
热情的心已被迷醉!
我承认——我也在恋爱了!
逝去了,幸福的时代!
那时,我不知道爱情的重担,我过着日子,唱着歌,无论是舞会或是剧场,无论是在娱乐场或游艺会,我都像轻风一般地飘飞,那时,为了故意嘲弄爱神,我也曾对亲爱的女性画幅漫画以示讽刺,但我自己也终于堕入情网,唉,我自己也已发狂。
嘲笑,自在——都被置之不理,我也推出了凯图们的行列。
我现在是多愁善感的赛拉东!
一看喜剧女神的侍女,我的秀丽的娜塔利亚,爱神之箭便射进我心里。
娜塔利亚,我承认,你已俘虏了我的心,我还是第一次感到羞涩,我爱上了美丽的女性。
一整天,无论我怎样折腾,只有你萦绕着我的灵魂。
夜降临了,在虚幻的梦里,我看见,穿着轻巧的衣裙,可爱的人儿仿佛和我在一起。
那怯生生的甜蜜的呼吸,那比白雪还要白的胸脯的微微颤动,还有那眼睛,半睁半闭,静谧的夜,淡淡的幽暗——这一切都使我的心狂欢!
……凉亭里只有我和他我看到了……纯洁的百合花,我颤栗,苦恼,说不出话……而醒来……我只看见一片幽暗挤在孤寂的床前!
我不禁深深地叹息。
懒洋洋的黑眼睛的梦正展开双翅去飞。
我的热情越燃越烈,折磨认人的爱情的郁结,时刻都使我更疲弱,我的思想总在追求着什么,可追求什么呢?
——谁也不肯对着女子开口明说,而是这样那样地诸多掩藏,可我却要直诉胸臆。
所有的恋人都愿意要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他们的脾性使我惊奇。
而我去愿意裹紧外套,歪戴着好汉帽,就像菲里蒙那般趁着黄昏后的黑暗握住安纽达柔软的手把爱情的苦诉说不休,并对她说,她已归我所有。
但愿你像娜左拉,以温柔的目光将我挽留,或者我象白发的奥倍肯,那个被命运遗弃的老人,他为小巧的罗金娜看中,戴着假发,披着斗篷,以鲁莽的火热的手,抚摸着雪白丰满的柔胸……我愿……但是我的脚跨不过茫茫的大海,虽然我爱得发狂,可是既已和你隔开,我也就失去了一切希望。
可是,谁是你温存的赛拉东,娜塔利亚,你并不知道。
你至今也还不会懂,为什么他不敢抱任何希望,娜塔利亚,请听我倾诉苦衷。
我不是宫中的君主,不是土耳其人,也非黑奴。
是知礼的中国人?
是粗鲁的美国佬?
这样猜测都不行,别以为我是德国鬼,手里拿着啤酒瓶,头上戴着尖顶帽,手卷的纸烟不离嘴;
别以为我是重骑兵,手执长矛,头顶钢盔,我可不爱战场上的轰鸣;
为了亚当犯过的罪孽我的手不会举起沉重的刀、枪、剑、戟。
“你究竟是谁,唠叨的恋人?
”请看一看那高耸的院墙,那里面笼罩着寂寞的永恒暗影;
请看一看那紧锁的门窗,那里点燃着昏暗的神灯,娜塔利亚,我……是苦行僧。
-
有一次,在夜半,穿过浓雾和黑暗,一个勇敢的哥萨克悄悄地驰过河岸。
歪戴着一顶黒帽,灰尘沾满外套,手枪插在膝边,还挂着拖到地的马刀。
忠实的马儿,松开了缰绳,自在地迈步前进,它摆动长长的鬃毛,没入远处的暗影。
前面有两三间茅屋,篱笆已经残破;
这条路通向茂密的森林,那条路伸入小小的村落。
“森林里找不到姑娘”,小伙子邓尼斯想:
“到了黑夜,美人儿都已进了闺房。
”顿河的哥萨克把缰绳一拉,又用马刺踢一踢马,马儿就像箭一般奔向前面的人家。
云端里月儿的银光照得远处的天空雪亮,窗前悒悒地坐着一个美丽的姑娘。
一看到姑娘的倩影,他的心便猛跳不停,马儿悄悄地,向左,向左,终于在窗前站定。
“夜晚越来越黑,月儿已经西坠,小情人,你快出来给马儿饮点水。
”“不,我不敢走近年轻的男人,我不敢走出我的家把水给马饮。
”“哎唉,你别担心,美人啊!
来和情郎亲一下!
”“黑夜对姑娘很危险,”“亲爱的,你别害怕!
请相信,小情人,不要紧;
抛掉你的虚惊!
你在浪费黄金似的时光,别害怕,可爱得人!
骑上我的马吧,姑娘!
我带你去遥远的地方,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幸福,跟作情人处处是天堂。
”姑娘呢?
她把头垂低,战胜了恐惧,怯生生同意和他走。
哥萨克幸福无比。
他们疾驰,他们飞奔男的对女的满怀爱情,忠实了两个星期,第三个星期就变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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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亲爱的,该走了,心儿要求宁静,日子一天接着一天飞逝,每一点钟都带走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两个人打算的是生活,可你看,死亡却已临近。
世界上没有幸福,但有自由和宁静。
我早就梦想着那令人羡慕的运命,我这疲乏不堪的奴隶,早想远走高飞,到远方隐居,在写作和安乐中憩息。
-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
许多年代过去了。
暴风骤雨般的激变驱散了往日的梦想,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还有你那天仙似的倩影。
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魂,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
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这时在我的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心中的一切又中心苏醒,有人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
她无意中失言,把空泛的您说成了亲热而随便的你,于是在我钟情的心中唤起了种种甜蜜韵情思。
我若有所思地站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把她凝视;
我对她说:
“您多么可爱!
”心里却在说:
“我多么爱你!
”
-
为了遥远的祖国的海岸你离去了这异邦的土地;
在那悲哀难忘的一刻,我对着你久久地哭泣。
我伸出了冰冷的双手枉然想要把你留住,我呻吟着,恳求不要打断这可怕的别良的痛苦。
然而你竟移去了嘴唇,断然割舍了痛苦的一吻,你要我去到另一个地方,从这幽暗的流放里脱身。
你说过:
“我们后会有期,在永远的蓝天下,让我们在橄榄树荫里,我的朋友,再一次结合爱情的吻。
”但是,唉,就在那个地方,天空还闪着蔚蓝的光辉,橄榄树的荫影铺在水上,而你却永远静静地安睡。
你的秀色和你的苦痛都已在墓壅中化为乌有,随之相会的一吻也完了……但我等着它,它跟在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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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埋葬着普希金,他和年轻的缪斯,和爱神作伴,慵懒地度过欢快的一生,他没做过什么善事,然而凭良心起誓,谢天谢地,他却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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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世的凄凉无边的草原上,秘密地奔流着三条泉水:
一条青春的突泉,急湍而激荡,它闪着光,淙淙奔跑和滚沸。
卡斯达里的泉水以灵感的浪头润泽人间草原的流亡者。
最后一道泉水——啊,寂灭底寒流,它最甘美地止熄心灵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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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那个站在峭岩上的少女吗?
穿着白色的衣裳,高临在波涛之上,就是当大海在风暴的烟雾中喧腾,和海岸在嬉戏,就是当雷电的金光时时刻刻用赤红的光芒照亮了她,而风在打击和吹拂她飘荡着的轻纱的时光?
在风暴的烟雾中的大海,在闪光中失掉蔚蓝的天空,都是美丽的;
但是相信我吧:
就是那个站在峭岩上的少女,她比波浪、天空和风暴,还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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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郁的夜的帷幕悬挂在轻睡的天穹;
山谷和丛林安息在无言的静穆里,远远的树丛堕入雾中。
隐隐听到溪水,潺潺地流进了林荫;
轻轻呼吸的,是叶子上沉睡的微风;
而幽寂的月亮,象是庄严的天鹅在银白的云朵间游泳。
瀑布象一串玻璃的珠帘从嶙峋的山岩间流下,在平静的湖中,仙女懒懒地泼溅着那微微起伏的浪花;
在远处,一排雄伟的宫殿静静地倚着一列圆拱,直伸到白云上。
岂不是在这里,世间的神祗自在逍遥?
这岂非俄国的敏诺娃的庙堂?
这可不是北国的安乐乡?
那景色美丽的皇村花园?
是在这里,战败雄狮的俄罗斯的巨鹰回到恬静的怀里,永远安眠。
哦,我们黄金的时代一去而不复返了!
想那时,在我们伟大女皇的王笏下,快乐的俄罗斯曾戴着荣誉的冠冕,象在寂静中盛开的花!
在这里,俄国人踏着每一步都能够引起往昔的回忆;
他只要环顾四周,就会叹息着说:
“一切已随着女皇逝去!
”于是满怀着忧思,坐在绿茵的岸上,他默默无言地倾听着轻风的吹动。
逝去的岁月会在他眼前一一掠过,赞颂之情也浮上心中。
他会看见:
在波涛当中,在坚固的、铺满青苔的岩石上,矗立着一个纪念碑,上面蹲踞着一只幼鹰,伸展着翅膀。
还有沉重的铁链和雷电的火箭盘绕着雄伟的石柱,绕了三匝,在柱脚周围,白色的浪头喧响飞溅,然后在粼粼的泡沫里歇下。
还有一个朴素的纪念柱直立在松树的浓荫里。
卡古尔河岸啊,它对你是多大的羞辱!
我亲爱的祖国,荣誉归于你!
哦,俄罗斯的巨人,从战争的阴霾中你们锻炼和成长,你们必然永生!
哦,凯萨琳大帝的友人和亲信,世世代代将把你们传颂。
噢,你战争轰鸣的时代,俄罗斯的荣誉的证人!
你看见了奥尔洛夫,鲁绵采夫,苏瓦洛夫,斯拉夫的雄纠纠的子孙,怎样用宙斯的雷攫取了战场的胜利;
全世界都为他们的勇敢的业迹所震惊。
杰尔查文和彼得洛夫在铿锵的竖琴上曾经歌唱过这些英雄。
可是你去了,难忘的年代!
另一个时代很快地降临;
它看见了新的战争,和战争的恐怖,受苦竟成了人类的宿命。
恃强不驯的手举起了血腥的宝剑,上面闪耀着帝王的狡猾和莽撞;
世界的灾星升起了——很快地燃烧了另一场战争的可怕的红光。
在俄罗斯的广阔的田野象急流,驰过了敌人的铁骑。
一片幽暗的草原躺在深沉的梦中,土地缭绕着血的热气。
和平的村庄和城市腾起黑夜的火,远远近近,天空披上了赤红的云裳,茂密的森林掩遮着避难的人民,锄头生了锈,躺在田野上。
敌人冲撞着——毫无阻拦,一切破坏了,一切化为灰烬。
别隆娜的危殆的子孙化为幽灵,只有结为空灵的大军。
他们或者不断落进幽暗的坟墓,或者在森林里,在寂静的夜晚游荡……但有人呐喊!
……他们走向雾迷的远方!
听到盔甲和宝剑的声响!
……战栗吧,异国的铁骑!
俄罗斯的子孙开始行进;
无论老少,他们都起来向暴敌袭击,复仇的火点燃了他们的心。
战栗吧,暴君!
你的末日已经近了,你将会看见:
每一个士兵都是英雄;
他们不是取得胜利,就是战死沙声,为了俄罗斯,为了庙堂的神圣。
英俊的马儿斗志勃勃,山谷里撒满了士兵,他们一排又一排,为了光荣和复仇,义愤的火填满了心胸。
他们一齐向着可怕的筵席奔来,刀剑要求虏获:
战斗在山间轰响,在烟尘弥漫的空中,刀和箭铮鸣,鲜血溅洒在盾牌上。
敌人败亡,俄罗斯胜利了!
傲慢的高卢人往回逃窜;
但是,天庭的主宰对这百战的枭雄还恩赐了最后一线慰安。
我们皓首的将军还不能在这里把他降服——噢,波罗金诺血染的战场战场你没有使那高卢人的狼子野心就范,把他囚进克里姆林的城墙!
……莫斯科啊,亲爱的乡土!
在我生命的灿烂的黎明,我在你怀里掷去了多少黄金的时刻,不知道忧伤和不幸。
啊,你也曾面临我的祖国的仇敌,鲜血染红了你,火焰也曾把你吞没,而我却没有牺牲性命为你复仇,只枉然充满愤怒的火!
莫斯科啊,栉比的高楼!
我祖国之花而今在哪里?
从前呈现在眼前的壮丽的都城现在不过是一片荒墟;
莫斯科啊,你凄凉的景象使国人震惊!
沙皇和王侯的府邸都已毁灭,消失,火焚了一切,烟熏暗了金色的圆顶.富人的大厦也已倾圮。
请看那里,原来是安乐窝,周围环绕着树木和亭园,那里飘浮过桃金娘的清香,菩提树在摇摆,现在却只是焦土一片。
在夏天的夜晚,那静谧美妙的时光,再也没有笑闹的喧声飘过那里,树林和岸边的灯火再也不灼灼地闪亮,一切死了,一切都沉寂。
宽怀吧,俄罗斯的皇后城,且看那入侵者的灭亡。
今天,造物主的复仇的右手已加在他们的傲慢的颈项上。
看啊,敌人在逃窜,连回顾都不敢,他们的血在雪上流个不停,有如涌泉;
逃啊,——却在暗夜里遇到饥饿和死亡,俄罗斯的剑从后面追赶。
哦,你们终于被欧罗巴的强大的民族吓得战栗,高卢的强盗!
你们也竟跌入坟墓。
噢,恐怖的、惊人的时期!
你到哪里去了,别隆娜和幸运的宠儿?
你曾经蔑视法理、信仰和真理之声,你傲慢地想用宝剑推翻所有的皇位,却终于消失了,象清晨的恶梦!
俄国人进了巴黎!
那复仇的火把呢?
低头吧,高卢!
可是我看见了什么?
俄国人和解地微笑,以金色的橄榄作为礼物.在遥远的地方,战争还在轰响,莫斯科和北国的草原一样的阴沉,但他带给敌人的,不是毁灭——是援救,和使大地受益的和平。
啊,俄罗斯的灵感的歌手,你歌唱过浩荡的大军,请在友人的围聚中,以一颗火热的心,再弹起你的铿锵的金琴!
请再以你和谐的声音把英雄弹唱,你高贵的琴弦会在人心里拨出火焰;
年轻的战士听着你的战斗的歌颂,他们的心就沸腾,抖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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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色沉沉的树林里你可曾听见一个歌者在歌唱苦闷和爱情?
清晨的时刻田野里万籁俱静,芦管的声音单谓而又凄清,你可曾听见?
在荒凉昏暗的树林里你可曾遇见一个歌者在歌唱爱情和苦闷?
他有时微笑,有时带着泪痕,还有那充满烦忧的温顺的眼神,你可曾遇见?
倾听着那轻轻的歌声,你可曾叹息一个歌者在歌唱爱情和苦闷?
当你在树林里看见一个年轻人,接触到他那黯淡无光的眼神,你可曾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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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结束,不再藕断丝连。
我最后一次拥抱你的双膝,说出这令人心碎的话语,一切都已结束——回答我已听见。
我不愿再把你苦追苦恋,我不愿再一次把自己欺诳;
也许,往事终将被我遗忘,我此生与爱情再也无缘。
你年纪轻轻,心地纯真,还会有许多人对你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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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这颗心已失去感受痛苦的敏锐能力,我说过:
以往的一切不容再现!
不容再现!
去了,容易受骗的幻想,连同狂喜和悲伤……可是,它们却又在颤动,面对着美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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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吧,忠实的橡树林再见吧,忠实的橡树林!
再见,田野上令人心旷神怡的静谧,还有那尽情欢乐的日子,它竟然如飞一般逝去!
再见吧,三山村,你有多少次用欢乐来迎接我的到来!
我领略你们亲切的情意,难道是为了和你们永远分开?
我从你们这儿带走回忆,却把我的心留给你们。
也许(这是个甜蜜的梦想),我还会回到你们的山村,我会来到菩提树荫下,我会登上三山村的山坡,因为我崇拜无拘束的友情,智慧、美惠女神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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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绽的生命之花在寂寞的囹圄中憔悴,青春偷偷地飞去,留下的痕迹是伤悲。
从无知觉的诞生之日到温柔的青年时期,我始终不知快乐为何物,苦闷的心里也没有幸福。
我站在生活的门坎上焦急地向远处眺望:
我想:
“欢乐就在那里!
”可我追逐的原来是影子。
青春的爱情初萌,化为温柔可爱的美人,她展开金色的翅膀在我的前面飞翔。
我追……但是遥远的目标,可爱的目标,我却追不到!
……幸福的短暂时刻驾着欢乐的翅膀,什么时候才能飞到我的头上?
什么时候朦胧的青春之灯才能燃烧起来,放出光明?
什么时候我的人生道路上的女伴才能以微笑照亮我阴暗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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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从我的眼前滚开,柔弱的西色拉岛的皇后!
你在哪里?
对帝王的惊雷,啊,你骄傲的自由底歌手?
来吧,把我的桂冠扯去,把娇弱无力的竖琴打破……我要给世人歌唱自由,我要打击皇位上的罪恶。
请给我指出那个辉煌的高卢人的高贵的足迹,你使他唱出勇敢的赞歌,面对光荣的苦难而不惧。
战栗吧!
世间的专制暴君,无常的命运暂时的宠幸!
而你们,匍匐着的奴隶,听啊,振奋起来,觉醒!
唉,无论我向哪里望去——到处是皮鞭,到处是铁掌,对于法理的致命的侮辱,奴隶软弱的泪水汪洋;
到处都是不义的权力在偏见的浓密的幽暗中登了位——靠奴役的天才,和对光荣的害人的热情。
要想看到帝王的头上没有人民的痛苦压积,那只有当神圣的自由和强大的法理结合在一起;
只有当法理以坚强的盾保护一切人,它的利剑被忠实的公民的手紧握,挥过平等的头上,毫无情面。
只有当正义的手把罪恶从它的高位向下挥击,这只手啊,它不肯为了贪婪或者畏惧,而稍稍姑息。
当权者啊!
是法理,不是上天给了你们冠冕和皇位,你们虽然高居于人民之上,但该受永恒的法理支配。
啊,不幸,那是民族的不幸,若是让法理不慎地瞌睡;
若是无论人民或帝王能把法理玩弄于股掌内!
关于这,我要请你作证,哦,显赫的过错的殉难者,在不久以前的风暴里,你帝王的头为祖先而跌落。
在无言的后代的见证下,路易昂扬地升向死亡,他把黜免了皇冠的头垂放在背信底血腥刑台上;
法理沉默了——人们沉默了,罪恶的斧头降落了……于是,在带枷锁的高卢人身上覆下了恶徒的紫袍。
我憎恨你和你的皇座,专制的暴君和魔王!
我带着残忍的高兴看着你的覆灭,你子孙的死亡。
人人会在你的额上读到人民的诅咒的印记,你是世上对神的责备,自然的耻辱,人间的瘟疫。
当午夜的天空的星星在幽暗的涅瓦河上闪烁,而无忧的头被平和的梦压得沉重,静静地睡着,沉思的歌者却在凝视一个暴君的荒芜的遗迹,一个久已弃置的宫殿在雾色里狰狞地安息。
他还听见,在可怕的宫墙后,克里奥的令人心悸的宣判,卡里古拉的临终的一刻在他眼前清晰地呈现。
他还看见:
披着肩绶和勋章,一群诡秘的刨子手走过去,被酒和恶意灌得醉醺醺,满脸是骄横,心里是恐惧。
不忠的警卫沉默不语,高悬的吊桥静静落下来,在幽暗的夜里,两扇宫门被收买的内奸悄悄打开……噢,可耻!
我们时代的暴行!
像野兽,欢跃着土耳其士兵!
……不荣耀的一击降落了……戴王冠的恶徒死于非命。
接受这个教训吧,帝王们:
今天,无论是刑罚,是褒奖,是血腥的囚牢,还是神坛,全不能作你们真正的屏障;
请在法理可靠的荫蔽下首先把你们的头低垂,如是,人民的自由和安宁才是皇座的永远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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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上又有乌云在悄悄地聚集;
那嫉妒的命运又以灾祸将我威胁。
我是否仍然投以轻蔑?
是否让我骄傲的青春以坚强和耐力迎接它的来临?
我受够了狂暴生活的折磨,冷漠地静候暴风雨发作。
也许,我还能够获救,又能找到一个避风的港口……但是我预感到要别离,可怕的时刻已无法回避,我要赶快握一握你的手,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天使。
温柔的天使,娴静地天使,请你悄悄地说一声:
再见。
伤心吧:
任你垂下或抬起你温情脉脉的双眼,你留下的回忆在我的心灵里可以代替力量、骄傲、希望和青春年代的英雄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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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那缠绵悱恻的梦想随心所欲选中的人多么幸福,他的目光主宰着你,在他面前你不加掩饰地为爱情心神恍惚;
然而那默默地、充满忌妒地聆听你的自白的人又多么凄楚。
他心里燃烧着爱情的火焰,却低垂着那颗沉重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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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自己建起了一座非手造的纪念碑,人民走向那里的小径永远不会荒芜,它将自己坚定不屈的头颅高高昂起,高过亚历山大的石柱。
不,我绝不会死去,心活在神圣的竖琴中,它将比我的骨灰活得更久,永不消亡,只要在这个月照的世界上还有一个诗人,我的名声就会传扬。
整个伟大的俄罗斯都会听到我的传闻,各种各样的语言都会呼唤我的姓名,无论骄傲的斯拉夫人的子孙,还是芬兰人、山野的通古斯人、卡尔梅克人。
我将长时期地受到人民的尊敬和爱戴:
因为我用竖琴唤起了人民善良的感情,因为我歌颂过自由,在我的残酷的时代,我还曾为死者呼吁同情。
啊,我的缪斯,你要听从上天的吩咐,既不怕受人欺侮,也不希求什么桂冠,什么诽谤,什么赞扬,一概视若粪土,也不必理睬那些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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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切都和谐优美,一切都超出尘世的热情,在她庄严的美丽中含着羞怯和文静。
她环顾四周的仕女,既没有敌手,也没有伴侣。
我们那些苍白的丽人已在她的光辉下失色。
无论你匆匆赶往何方,即便是去和爱人相会;
也不论你心中的幻想有多么秘密,多么珍贵,你一见她就会年红心跳,身不由己地突然停住脚,并怀着虔诚的崇拜之心,来景仰这美中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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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吧,自由的原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你的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仿佛友人的忧郁的絮语,仿佛他别离一刻的招呼,最后一次了,我听着你的喧声呼唤,你的沉郁的吐诉。
我全心渴望的国度啊,大海!
多么常常地,在你的岸上我静静地,迷惘地徘徊,苦思着我那珍爱的愿望。
啊,我多么爱听你的回声,那喑哑的声音,那深渊之歌,我爱听你黄昏时分的幽静,和你任性的脾气的发作!
渔人的渺小的帆凭着你的喜怒无常的保护在两齿之间大胆地滑过,但你若汹涌起来,无法克服,成群的渔船就会覆没。
直到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这令我厌烦的凝固的石岸,我还没有热烈地拥抱你,大海!
也没有让我的诗情的波澜随着你的山脊跑开!
你在期待,呼唤……我却被缚住,我的心徒然想要挣脱开,是更强烈的感情把我迷住,于是我在岸边留下来……有什么可顾惜的?
而今哪里能使我奔上坦荡的途径?
在你的荒凉中,只有一件东西也许还激动我的心灵。
一面峭壁,一座光荣的坟墓……那里,种种伟大的回忆已在寒冷的梦里沉没,啊,是拿破仑熄灭在那里。
他已经在苦恼里长眠。
紧随着他,另一个天才象风暴之间驰过我们面前,啊,我们心灵的另一个主宰。
他去了,使自由在悲泣中!
他把自己的桂冠留给世上。
喧腾吧,为险恶的天时而汹涌,噢,大海!
他曾经为你歌唱。
他是由你的精气塑成的,海啊,他是你的形象的反映;
他象你似的深沉、有力、阴郁,他也倔强得和你一样。
世界空虚了……哦,海洋,现在你还能把我带到哪里?
到处,人们的命运都是一样:
哪里有幸福,必有教育或暴君看守得非常严密。
再见吧,大海!
你壮观的美色将永远不会被我遗忘;
我将久久地,久久地听着你在黄昏时分的轰响。
心里充满了你,我将要把你的山岩,你的海湾,你的光和影,你的浪花的喋喋,带到森林,带到寂静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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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说过:
当心可爱的少女!
我知道,她的自然魅力会迷人;
粗心的朋友!
我知道在她面前你无暇他顾,寻找别人的眼睛。
失掉了希望,忘却了偷情的甜蜜,沉郁的青春在她身边燃烧;
幸福的宠儿,命运的心腹恭顺地向她奉献求爱的祈祷。
但是骄傲的姑娘恼恨他们的感情,她垂下眼睛,既不看,也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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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啊,美梦,哪里是你的甜蜜、夜间的欢乐,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欢乐的梦以失去踪影。
我孤零零在黑暗中苏醒。
床周围是沉默的夜。
爱情的幻想忽而冷却,忽而离去,成群地飞跃。
我的心灵仍充满愿望,它在捕捉对梦境的回想,爱情啊,爱情,请听我的恳求:
请再把我送入梦境,再让我心醉,到了清晨,我宁可死去,也不愿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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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怀念你,我把一切奉献:
那充满灵性的竖琴的歌声,那伤心已极的少女的泪泉,还有我那嫉妒的心的颤动。
还有那明澈的情思之美,还有那荣耀的光辉、流放的黑暗,还有那复仇的念头和痛苦欲绝时在心头翻起的汹涌的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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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中我发现一朵小花,它早已干枯,失去芬芳;
于是我心中得到启发,产生了各种奇怪的想象。
它开在何处?
哪一年春天?
它开了多久?
谁把它摘下?
是朋友的手指?
旁人的刀剪?
夹在这里又为了什么?
是为了纪念温情的会晤,还是纪念命定的离别?
或者回忆孤独的漫步,在凉爽的林荫,寂静的田野?
他可还活着?
她是否健在?
如今他们在什么地方?
也许他们也早已枯萎,象这朵神秘的小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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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你们不懂的语言给你写下赠别的诗句,可是,我却如意地盘算:
但愿能邀得你的注意我的朋友,在离别时期,我要摒绝情感,却不消沉,因为我将继续崇拜你,朋友啊,只崇拜你一个人。
你尽可注视别人的脸吧,但请只信任我这颗心,一如你以前信任过它,尽管不理解它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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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一个美妙的梦曾使我心迷,我梦见自己是头戴金冠的皇帝;
梦乡中我热爱你——我的心跳得多么欢喜。
我跪在你脚下狂热地把爱情吐露,唉,幻梦!
你为何不延长这幸福?
但现在上帝也没有把一切都剥夺:
我只是——失去了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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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祖国的蓝天下她已经憔悴,已经枯萎……终于凋谢了,也许正有一个年轻的幽灵在我头上旋飞;
但我们却有个难以逾越的界限。
我徒然地激发自己的情感:
从冷漠的唇边传出了她死的讯息,我也冷漠地听了就完。
这就是我用火热的心爱过的人,我爱得那么热烈,那么深沉,那么温柔,又那么心头郁郁难平,那么疯狂,又那么苦痛!
痛苦在哪儿,爱情在哪儿?
在我的心里,为那个可怜的轻信的灵魂,为那些一去不返的岁月的甜蜜记忆,我既没有流泪,也没有受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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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心多么固执!
……它又感到苦闷,不久前我曾恳求你欺骗我心中的爱情,以同情,以虚假的温存,给你奇妙的目光以灵感,好来作弄我驯服的灵魂,向它注入毒药和火焰。
你同意了,于是那妩媚像清泉充满你倦慵的眼睛;
你庄重而沉思地蹙着双眉。
你那令人神的谈心,有时温存地允许,有时又对我严厉禁止,这一切都在我心灵深处不可避免地留下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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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之火在血液中燃烧,我的灵魂已为你刺伤,吻我吧!
你的亲吻比美酒和香脂更甜更香。
当欢乐的一天逝去,走来了夜晚的暗影,把你温柔的头靠在我的怀里吧,让我也能够睡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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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象我爱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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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春天,爱情的季节,你的来临对我是多么沉重,在我的心灵里,在我的血液里,引起多么痛苦的陌生,一切狂欢和所有的春光只会将厌倦和愁闷注入我的心。
请给我狂暴的风雪,还有那幽暗的漫长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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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相信吧!
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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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狂热年代已逝去的欢乐,象酒后隐隐的头痛将我折磨。
但是和酒一样,往日的忧郁在我的心中越久就越强烈。
我的道路凄凉,未来的海洋也只会给我带来辛劳和悲伤。
然而朋友啊!
我却不愿死。
为了能思索和痛苦,我要活下去。
我知道,我会尝到极大的乐趣,有时我还会被和写的乐声陶醉,我又会对着幻想的产儿挥洒热泪,也许,对我生命的忧悒的晚照,爱情甚至还会闪现临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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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看你,一群活跃的梦跟在我后面嬉笑,飞旋,而月亮在我右边移动,也健步如飞,和我相伴。
我走开了,另外一些梦……我钟情的心充满了忧郁,而月亮在我的左上空缓缓地伴着我踱回家去。
我们诗人在孤独中永远沉湎于一些幻想,因此,就把迷信的征象也织入了我们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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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静的傍晚时分,在浓荫覆盖的河边,帐篷中飞出笑语歌声,篝火到处点燃。
你们好,幸福的种族!
我认识你们的篝火,若是在从前的时候,我就会随你们去漂泊。
明天,朝霞初放时分,你们自由的足迹就将消失。
你们去了,但你们的诗人却不能随你们同去。
他告别了流浪的行脚,忘却了过去的欢乐,只想在恬静的乡村中,过舒适的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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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希望,平静的光荣并不能长久地把我们欺诳,就是青春的欢乐,也已经像梦,像朝雾一样消亡;
但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愿望,在残暴的政权的重压之下,我们正怀着焦急的心情在倾听祖国的召唤。
我们忍受着期望的折磨,等候那神圣的自由时光,正像一个年轻的恋人在等候那真诚的约会一样。
现在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自由之火,现在我们为了荣誉献身的心还没有死亡,我的朋友,我们要把我们心灵的美好的激情,都呈现给我们的祖邦!
同志,相信吧:
迷人的幸福的星辰就要上升,射出光芒,俄罗斯要从睡梦中苏醒,在专制暴政的废墟上,将会写上我们姓名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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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在我的前面吗?
我的黛利亚!
和你分别后我哭了多少次!
在我眼前的当真是你?
也许只是幻梦在把我作弄?
你是否还认得好友?
他已和从前不一样。
但是女友啊,他始终没把你遗忘——他忧郁地说:
“亲爱的人是否象从前那样爱我?
”现在,有什么比得过我的命运!
你的脸颊上泪珠滚滚——黛利亚感到羞耻?
……现在,有什么能够和我的命运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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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亲爱的黛利亚!
我的美人,快一点吧,金色的爱情之星已升起在天穹,月亮悄悄地下沉。
快一点,你的阿尔古斯已离开,瞌睡已闭上他的眼睛。
树林的深邃处幽静的浓荫下,一条孤独的溪流闪着银色的浪花,和忧郁的菲罗米拉低声和唱,这是快乐的谈情的地方,月亮把这里照亮。
夜幕张开,将把我们覆盖,树影摇晃欲睡,恋爱的时刻在迅飞。
愿望在将我燃烧。
啊,黛利亚,快来相会,快投入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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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的一个夜晚,一轮凄清的明月巡行在迷茫的云天,我看见:
一个姑娘默默地坐在窗前,她怀着隐秘的恐惧张望山冈下朦胧的小路,心中忐忑不安“这里!
”急急的一声轻唤。
姑娘手儿微微发颤,怯怯地推开了窗扇……月儿隐没在乌云里边。
“幸运儿啊!
”我惆怅万端。
“等待你的只有交欢。
什么时候也会有人为我打开窗子,在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