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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岛是唐代非常著名的一位诗人,只是与其他诗人著名的方式略有不同,贾岛为后世所称道的,是他的苦吟。
听起来仿佛与唐代的浪漫格格不入,但也是这样的人,才让我们看到想象中无比浪漫和繁华的唐朝的另一面。在所有人都怀着远大抱负希望仕途顺利的时代,总有一些人是落魄的,是实现不了自己内心的渴望的。
当时的“郊寒岛瘦”,就是整个时代落魄文人的缩影,孟郊40多岁才做官,才急急的将老母亲接过去过几天安生日子,然而不久孟郊自己就病逝了。贾岛也是落魄到晚年,才混到几乎不入流的一官半职,结果还未曾上任,也病逝了。
这一类人,或许就是我们现在占据最大群体的普通人,出身不如别人,只好下了狠命的努力,结果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办法达成心中所愿,最终只能黯然的承认失败。结果上来说,这样的人是失败的,然而最伟大的力量,也就迸发在与不可逆转的悲剧命运抗争的过程中。
一如贾岛的苦吟。贾岛想必不是生下来就喜欢苦吟的,是世间的经历让他爱上了苦吟,如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谁愿意沉醉翰墨之间,自娱自乐呢。“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建功立业才是那时候每个男人的胸中所愿。
只是真的没有机会,即使结识了当时的文坛领袖韩愈。贾岛少年出家为僧,性格孤僻,不爱与常人往来,加上僧人的身份,使他更容易接触一些方外之人,《唐才子传》更是称他“所交悉尘外之士”。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想要在官场上出人头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结识韩愈之后,贾岛还俗,参加科举,可笑的是屡次考试不第,甚至还因为讥刺官卿被列入了考场的黑名单,这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耻辱。
所以他喜欢苦吟,喜欢在字句里下功夫,至少那是他喜欢的东西,至少还能看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关于推敲的故事,也来自于他的苦吟,来自于一首访友未得的诗中。
题李凝幽居
唐代:贾岛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这一次,先看诗背后的故事,再来看内容。
这还是贾岛在长安当僧人的时候,有一次去拜访一位名叫李凝的朋友,李凝在历史中是什么身份暂且不论,我们所知的就是他隐居在郊野之外,闲云野鹤悠然自得。
贾岛去的时候不凑巧,李凝并不在,试着敲了一下庄园的门,也没有人应声,只留下清脆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夜里回响。贾岛于是悄然而去,临走之前在门前留下了一首诗,记录了自己来访的事情及感受,并约定了下次还会来,绝对不会辜负两人的约定。
第二天,贾岛骑着驴走在长安大路上,脑子里想着自己昨天一时兴起作的诗,在纠结着是“僧推月下门”呢,还是“僧敲月下门”。
这是韩愈的车架前簇后拥的走来,专注于自己诗句的贾岛并没有注意到,径直撞上了韩愈的车辇。韩愈好奇,于是叫贾岛来问,并且对贾岛的诗才很欣赏,两人结交,贾岛也就还俗,准备科举事宜。
这是这首诗背后完整的故事,懂了这首诗的发生背景,我们再来看诗歌。
第一句描写李凝幽居所在的周边环境。李凝闲居独处,周围几乎没有邻里,孤零零地一个院子,矗立在茫茫夜色当中。沿着满是杂草的小径,走进草木茂盛,仿佛荒芜已久的园居。
第二句移步换景,贾岛来到了柴门之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池塘边的大树上有鸟儿的身影穿梭来去,贾岛这位僧人轻轻扣着故人的门。
走过桥去,看到夜色笼罩下一片苍茫的原野,天上还有暮云摇曳,仿佛有人动摇了他们藏在山石之内的根基。
这次故人不在,我就先离去了,过不多久还会再来,因为我们之间曾有见面的约定,一定不能辜负。
贾岛最后去赴约了吗?不知道,最后这一句话给后人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也使得诗的韵味绵延开来,不曾随着诗篇的结束而断绝。
除了推敲二字的典故,贾岛此诗放在唐代诗坛里算不上绝品,而这也更符合他普通人的定位。贾岛被后人称为“诗囚”又被称为“诗奴”,或者更合适的称谓,应该是“世奴”,在所有人都乘风破浪的时候,落魄的人只好躲在时代的角落里,或默默努力,或甘于平庸,或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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