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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筠,原名岐,字飞卿,太原祁县(今属山西)人。唐代诗人、词人。温庭筠精通音律,诗词兼工。诗与李商隐齐名,时称“温李”。其诗辞藻华丽,秾艳精致,内容多写闺情。其词更是刻意求精,注重文采和声情,成就在晚唐诸人之上,为“花间派”首要词人,被尊为“花间派”之鼻祖,对词的发展影响很大。在词史上,与韦庄齐名,并称“温韦”。文笔与李商隐、段成式齐名,三人都排行十六,故合称“三十六体”。其诗今存三百多首,有清顾嗣立重为校注的《温飞卿集笺注》。其词今存七十余首,收录于《花间集》《金荃词》等书中。
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温庭筠的几首《菩萨蛮》词。《菩萨蛮》是一个佛教礼佛时表演的舞蹈。后入唐朝教坊曲。在唐代,“菩萨”一词多被用来称呼美女靓妹。现在要是这样称呼美眉,估计肯定被当做精神病!后来它变成了词牌名。据《唐才子传》记载:“时宣宗喜歌《菩萨蛮》,绹假其新撰进之,戒令勿泄,而遽言于人。”晚唐时,唐宣宗很喜欢歌唱《菩萨蛮》,于是令狐绹借温庭筠的新作进献给宣宗,还告诫温庭筠不要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可是温庭筠转头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别人。温庭筠还多次讥讽令狐绹的短处,所以后来令狐绹逐渐疏远了温庭筠,也不向朝廷引荐温庭筠,故而温庭筠累试不第。
现存温庭筠笔下的以《菩萨蛮》为词牌的词作共有15首(其中一首存疑),这些作品大都是伤怀望归之作,其中以《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最为著名,这首词已经介绍过了,所以我们再挑选一些其他的《菩萨蛮》词来赏析。
唐代女子在化妆上还是比较讲究的,每个阶段的时尚潮流也不同。在温庭筠笔下,我们能够看到他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女子们的妆容打扮。
一、剪人胜、戴玉钗
温庭筠在《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中写到了农历正月初七女子戴人胜的习俗: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词所写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轻女子。上阕写她居处的环境,借助景物的烘托委婉地透露出人物的心理状态;下阕描述她的穿戴打扮,通过几个细节勾勒了人物的形貌,合起来是一幅玲珑明丽的女子怀春图。
这首词中的闺中女子,她睡在水晶帘里面的颇黎枕(玻璃枕)上,屋子里暖暖的,香炉里还烧着香,她盖的锦被绣着鸳鸯图案,恐怕是一场春梦刚醒。词的第一幕聚焦的是室内的场景,而第二幕则转向了户外。正是初春时节,江边的柳树已经长出了新芽,轻轻拂动的柳枝就像团团轻烟,大雁从只留残月的夜空下缓缓飞过。
接着,我们发现镜头一转,词人的视线又回到了屋里,写到这位女子穿着浅淡藕合色的丝绸罗衣,纤纤细手握着剪刀,参参差差地剪出人胜,佩戴在头上。人胜是什么呢?《荆楚岁时记》记载:“正月七日为人日……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以相遗……”人胜是一种头饰,又叫彩胜、华胜、花胜。古代有风俗,在人日(农历正月初七日)这一天,人们会剪彩为花、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贴在屏风上或者戴在头发上,以讨取吉利。这个习俗是从晋朝开始出现的,直到宋代都还有这种风俗。
最后,温庭筠写到了这位女子头饰,红花簪在她乌黑的头发上,两缕青丝半遮半掩地搭落在红润的脸庞两边,她戴的玉钗在春风中轻轻地摇曳摆动。今天很多女孩子做发型喜欢用可爱的皮筋、夹子、头花等等,而古代女子同样也爱美,她们也有她们的扮靓方式。
二、点额黄、戴翠钗
除了用常见的发钗做头饰,唐代女子化妆时还会点鹅黄。我们看《木兰辞》里说“对镜贴花黄”,说的就是在脸上贴上花钿、花黄一类的饰物,“花黄”也叫“鹅黄”、“额黄”、“鸦黄”、“约黄”等。再看温庭筠的《菩萨蛮·蕊黄无限当山额》:
蕊黄无限当山额,宿妆隐笑纱窗隔。相见牡丹时,暂来还别离。翠钗金作股,钗上蝶双舞。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此词描写了相聚的短暂和离别的匆匆,抒发了主人公无限的怨恨与惆怅。全词以景结情,意境凄迷,笔法灵活,声调婉转。作者选择具有丰富象征意义和暗示作用的“妆”与“饰”,来表达人物内心深隐情思,典型地体现了温庭筠对隐约含蓄之美的艺术追求。
词里写的是一个昨晚没有卸妆的女子,她昨天的残妆还在脸上,眉上额间的蕊黄只留下依稀的残迹,迷蒙的纱窗又将她的笑容隐去。她与心爱的人相逢于牡丹花开的晚春时节,但是情人刚刚来又匆匆别离,这短暂的温情就像悄悄逝去的春日。
这位女子头上戴的是有金色钗脚的翠玉发钗,钗上还有一对蝴蝶,仿佛在翩翩起舞。银色的月光洒下大地,洒到院子里的枝头上,枝头上开满了花朵。可是,有谁能知道她的心事呢?钗上蝴蝶成双,而她自己却形单影只。写到最后,温庭筠又把目光落到了屋外的景物上,明月、花枝构成了另一幅迷离的景象,与开篇的“宿妆隐笑纱窗隔”形成了对照。两个迷离的场景,营造了整首诗朦胧的氛围,也渲染了这位女子对恋人浓浓的相思。
从这首词里,我们能够看到当时流行的点鹅黄装扮,而钗子则是古代女子的常见发饰,钗子的材质和样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三、贴翠钿
除了鹅黄,古代女子还会在脸上贴花钿。花钿有红、绿、黄三种颜色,以红色最多,通常以金、银等制成花形,贴在脸上。关于花钿的起源,据宋高承《事物纪原》引《杂五行书》载:南朝“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竞效之”。因此,寿阳公主的妆容被称为“梅花妆”或“寿阳妆”。后来,人们纷纷效仿“寿阳妆”,贴花钿开始流行起来。花钿的形状除了有像梅花的,还有各式小鸟、小鱼、小鸭等,十分美妙新颖。贴花钿在唐代是十分盛行的,宫中女子更加求新求奇,宋代陶谷《潸异录》记载:“后唐宫人或网获蜻蜓,爱其翠薄,遂以描金笔涂翅,作小折枝花子。”这里说的就是用蜻蜓翅膀来做花钿。
在温庭筠的《菩萨蛮·牡丹花谢莺声歇》里也提到了花钿,他写的是“翠钿”:
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相忆梦难成,背窗灯半明。翠钿金压脸,寂寞香闺掩。人远泪阑干,燕飞春又残。
暮春时节,牡丹花谢了,夜莺也停止了歌声,月光洒在种满绿杨的庭院。一位女子思念着她的心上人,难以入梦,背着窗的是昏暗的一盏孤灯。她戴着华丽的头饰,花钿是用金翠珠宝制成的,低垂地贴在脸颊上。在门窗紧闭的闺阁里,她的心中满是孤寂。想到心上人离自己非常遥远,她又止不住地流下伤心的泪水,看着燕子飞来,衔走了春光。
温庭筠的诗读起来总是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在这首词里,思妇戴的翠钿是花钿的一种,是将金翠珠宝制成花朵形状的小饰品,还有一种的翠钿是由各种翠鸟羽毛制成,整体花钿呈青绿色。翠钿在前代的一些诗歌中也曾被诗人提及,如《西洲曲》中的“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白居易《长恨歌》的“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总之,翠钿是一种非常清新别致的饰品。
温庭筠在这三首《菩萨蛮》词里记录了晚唐女子的妆容与发饰,我们看到,当时的女子们会在脸上贴人胜、鹅黄、花钿等等,还会在头上戴红花、戴各式各样的钗子,她们都是闺中苦苦相思的少妇,渴望着有朝一日能跟心上人重逢。温庭筠的词让我们穿越时空,了解到了真实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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